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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门未开心已入(第1页)

那光构的台阶,仿佛是为回应万民心声而生,自人间延伸至天子门楣。

林昭然站在人群最末,也即是那虚幻阶梯的。

她一动不动,四周鼎沸的人声如潮水般涌来,又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壁障,无法真正触及她。

寒风刺骨,吹得她耳畔的碎如针般扎着脸颊,袖口漏进的冷气贴着皮肤爬行,像无数细小的虫蚁啃噬着残存的暖意。

她听见远处孩童清亮的诵声划破喧嚣,听见老者低沉的应答混着咳嗽声颤抖而出,听见脚下石板因人群踩踏而出细微的咯吱声——可这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冰面传来,模糊而遥远。

她只是缓缓俯身,将那只冻伤未愈、指节依旧红肿的手,轻轻按在了冰冷坚硬的汉白玉石板上。

指尖触到石面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骨直窜上臂,随即又化作一阵奇异的悸动,如电流般贯穿全身。

眼前人潮汹涌的景象骤然褪色,代之而起的,是另一幅她从未见过的“心象”。

无数纤细如的金色丝线,从广场上每一个虔诚诵念的百姓心口涌出——她“看”见那丝线自胸口撕裂而出,带着温热的血色初光,在凛冽的寒风中非但不散,反而越聚越密,交织成一股浩荡的金辉之河。

那河流在空中盘旋升腾,出低沉如钟鸣的嗡响,仿佛亿万颗心跳共振而成的圣音。

它如活物般,死死缠绕住了承天门上那两只巨大的青铜门环,每一道缠绕都伴随着金属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门,已闭锁千年,是皇权不可逾越的象征。

然而此刻,在林昭然的心象之中,那厚重宫门竟在金线的拉扯下微微震颤,门缝间溢出一丝极细微的光,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睁开了眼睑。

门,并未开启。

但林昭然知道,心,已经进去了。

与此同时,高耸的城楼一处幽暗的墙角,程知微正奉命在此监察。

他裹紧身上半旧的玄色披风,指尖早已冻得麻,唯有袖中紧握的令箭还残留着一丝金属的冷硬触感。

他的目光越过如蚁的人群,落在一位白苍苍的老匠人身上。

老人膝盖跪在覆霜的石板上,粗布鞋底已磨穿,寒气从脚心直透骨髓。

他身边跪着一个总角稚童,正跟着人群一字一句地诵念,呼出的白气在灯下凝成细小的雾珠。

当那句石破天惊的“谁可定规”响彻夜空时,程知微清晰地看见,那孩子仰起头,用清脆得能划破寒夜的声音问:“阿翁,谁可定规?”

老匠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粗糙如树皮的手掌摩挲着孙儿的头顶,掌心裂开的口子蹭过孩子柔软的丝,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他眼中既有泪光,又有星火,声音低哑却坚定:“你娘说,往后,该我们自己说了算。”

童言无忌,却如重锤猛地敲在程知微心上。

他喉头一紧,仿佛被那声音钉在原地。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令箭,那冰冷的金属竟让他觉得有些烫手,仿佛握着的不是权柄,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飞言录》中的每一页,那些被他亲手记录下来的民谣、俚语、孩童的戏谑之言、刻在田间碑石上的无名氏祷文……曾几何时,他只当它们是风物,是史料,是需要被收录归档的“声音”。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那不是声音,那是力量,是足以撼动宫门的真实力量——他甚至“听”见了那些文字在册页中低语,如春潮暗涌,如雷在云中滚动。

他悄然退下城楼,回到家中。

书案上,那本耗费他无数心血的《飞言录》静静躺着。

羊皮封面在灯下泛着微黄的光泽,边角已磨出毛边,像一本被反复摩挲的经书。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其锁入柜中,而是取来一页崭新的素白宣纸,铺在书录之旁,研墨提笔,墨香在冷空气中缓缓弥漫。

他落笔时,笔尖与纸面摩擦出沙沙轻响,如蚕食桑叶。

他郑重写下行:

“明堂有阶,非帝王所赐,乃万民所筑。”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守拙的身影出现在了城西的破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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