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咸国要抓的是能够拿捏住我的把柄。我可以在你爷爷的坟地也设下一个结界,你跟我到海内。我想,巫咸国应当不会费那个心思去挖死人骨头。那样对他们来说费力不讨好。明白我的意思吗?”
巫芸迟疑了一会,也同意了:“我和爷爷本就是祖宗救下的。自然不能是祖宗的拖累。”
乐儿松了口气,如果巫芸同意跟她回到海内界,那麽,暂时是没有什麽东西能够让巫芸牵制住她的了。
巫芸一直在悄悄观察乐儿的脸色。从刚刚见到乐儿的时候,巫芸欣喜万分,可那欣喜很快便被乐儿脸上的疲惫之色消泄掉了。
巫芸发现,再一次相见,乐儿也和他一样,长高了。但是精神气却没有之前的足了。
近日四界动荡,巫芸也是听说了一些传言和风声的。前几日巫山神女和巫彭对峙的时候,巫芸在一遍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情况。他知道,巫咸国的人都在利用乐儿。
他试探着问:“祖宗,多年不见,我现在有灵觉了,也能够为你分担一些了。我能帮你做些什麽吗?”
乐儿轻轻摇头:“好好活着,比说什麽要帮我更重要。不能再有人因为我的身份被牵连进去了。”
巫芸看出了,必是有些事情困扰着乐儿的:“祖宗,您不是会让顾虑拖慢您脚步之人。我知道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但看您现在的状态,这不是您。”
乐儿听完,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心中有个疑问。”
乐儿看着巫芸道:“你的阿兄,原本是对理想那麽饱有热情之人,这些年来一提起对虞城的规划,简直跟不需要睡觉似的。”
“这样对虞城倾注了这麽多的人,为何现在会变得犹犹豫豫?先前他每走一步都要问我的意见,那不是真的在问,只是担忧我的安全。我原想着,等他缓过那一阵最痛苦的灭城之痛以後,他性情大变也好,他对我有怨言也罢,总归可以缓过来,缓过来之後,就会想下一步的去路。”
“下一步的去路现在是有了,可他现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顾虑的是我?这样一来,好像绊住他脚步的变成了是我,我不想这样。巫芸,这究竟是我太无情了,还是他走不出灭城的打击才导致的?”
巫芸在乐儿自立行间感受到了他们残酷的经历。灭城,还是灭了自己精心耕耘的一座城,巫芸能想象到姚雵心里的痛苦。他也知道,乐儿并不是无情,而是她自己有足够的执行力,令她先行摒除去情绪的干扰,而专注于现在应该做的事。
“祖宗,或许您应该多给阿兄一些时间。他心思细腻,情绪对他的牵绊自然也重。”
乐儿却否认一般地连连摇头:“我是怕他还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面出不来。我又不知道该怎麽帮他,唉……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巫芸,我不怕和他一起死,我就怕他留着後手想将我推开。”
巫芸问:“会不会是他害怕再失去些什麽呢?比如,祖宗在阿兄心里应当是很重要的存在。他会不会是怕一味地复仇,会将你也拖入深渊?”
乐儿也认为这种考量很有可能:“是!我之前也是这麽想的。可是我都和他剖白过了,他也明白我不喜欢他将我束之高阁,让我置身事外。可,若是彼此都明白是这个情况之後,我又能怎麽办呢?怪他太过担心我?怪他不愿让我奋不顾身?”
说话间,乐儿和巫芸也走到了药剂等待他们的地方。桃姬远远的就看见乐儿手脚并用地和巫芸抱怨着些什麽,脸上那叫一个气愤但无可奈何。
桃姬徐缓的声音缓和了这扑面而来的冲突氛围:“乖孙,是什麽事情惹你不高兴了?”
桃姬和娥皇女英互称姐妹,很自然而然地就加入了太姨奶地备份序列,认了乐儿和姚雵两个曾孙。
乐儿知道自己又激动了,收敛了声音:“没什麽,心火旺罢了。”
桃姬一眼看穿:“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你还拿他没办法。只能走远一些,自己生闷气。把能认真听你话的朋友当自己抱怨的出气筒?”
“抱怨?我没有在抱怨,我只是试图分析这究竟是为什麽。”
桃姬止了话连连点头:“好好好,那你分析出什麽了吗?”
乐儿看着桃姬,脑筋一转:“诶?太姨奶,您见多识广,能不能也帮我分析分析?”
桃姬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乐儿又是手忙脚乱地和桃姬描述了一通姚雵是如何地反常,桃姬边听边引着乐儿和巫芸走回通往海内的山洞。她听了一路,走到山洞半路,突然停了下来,忽然神情凝重。
“乖孙,你是说,他对如何复仇不是很急切,反倒一直忧心着你的退路?”
乐儿又仔细地捋了一遍姚雵最近对她的态度:“我觉得是这样的。”
桃姬:“乖孙,假如,假如啊,你现在知道了自己走不出这山洞,会对你哥留些什麽话?”
这假设倒是清奇,直接把乐儿的那些分析全都冲刷掉了,眼前只剩下黑暗无尽的山洞。
“如果我走不出来……”
“我会担心我哥以後该怎麽办。”
桃姬点点头:“他不是退缩,他是很认真地在给你考虑以後的路呢。”
乐儿问:“什麽意思?他走不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