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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寒门家母 > 第46章 月下情牵话未来(第1页)

第46章 月下情牵话未来(第1页)

暮色漫过青溪村的瓦檐时,春织的布鞋尖碾过一片飘落的杏花瓣。

霍砚走在她身侧半步远,松针从他灰布衫上簌簌落进她竹篮里——那是方才替她捡落在学塾外的帕子时,蹭了院角的松树。

到了。霍砚停住脚。

村口古槐的影子正漫过两人脚面,老树皮皲裂处还凝着白天晒暖的余温。

春织抬头,见他喉结动了动,眉骨那道淡白的疤被晚霞染成蜜色——像极了去年冬天,他替她挡野猪时溅在雪地上的血,后来结了痂,成了块温柔的印记。

你如今读书识字,霍砚的声音比山涧溪水还沉,将来未必甘心困在这小村里。

春织攥紧了手里的布包。

桂花糕的甜香从粗布缝里钻出来,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松脂味。

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养父坠崖的夜里,她蹲在灶前烧火,养母攥着她的手说小织啊,咱们得活着,而霍砚提着半只野兔子叩响柴门,说婶子,我猎了肉,给您补补。

我为何要离开?她仰起脸,晚风掀起鬓角碎,这里有我阿娘的药罐,有小林捧着书追在我后头问问题的影子,有她顿了顿,望着古槐枝头新抽的绿芽,有我要守的家。

霍砚的目光落进她眼底,像春溪漫过青石板。

他伸手替她把碎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耳后没擦净的墨渍——那是白日教小丫头们写字时,被抢毛笔的小毛头蹭上的。那你他喉结又动了动,想过以后吗?

春织低头望着自己沾着墨点的指尖。

她想起前日在荒坡上翻土,小林举着《齐民要术》念深耕熟耨,厚加粪壤,邻村的张大娘挑着菜担路过,说春织丫头,你家的青菜长得比我家的精神;想起昨夜给养母擦身时,老太太摸着她新纳的鞋底说我家小织啊,手巧心也巧;想起学塾窗纸上福兴里三个木牌,被灯火映得像三块小太阳。

我想让林家不再被二伯家指着脊梁骨骂外姓野种她声音轻却清晰,想让村里的丫头不用求里正念契纸,想让福兴里的灶火,能暖着每一个推门进来的人。她抬头时,眼里有星子在闪,至于我自己

霍砚的呼吸几乎要停了。

若有人愿意陪我一起走这条路,春织轻声笑,我会很感激。

古槐叶沙沙响,惊起两只归巢的麻雀。

霍砚望着她被晚霞染红的耳尖,喉结动了动,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从布包里摸出半块桂花糕,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半塞进她手里:明早我去后山砍竹子,给学塾搭个晾字纸的架子。

春织咬了口桂花糕,甜得人心里颤。

第二日卯时三刻,学塾的铜铃刚响过,李崇文的戒尺就地敲在案几上。

李文才正捧着茶盏打盹,被惊得呛了一口,茶渍在青衫上晕开团暗花。

林氏,李崇文翻开《孟子》,指节叩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那页,你来读。

春织起身时,裙角扫过前排小丫头的竹笔。

那丫头正用草纸垫着写字,见她站起,忙把草纸往怀里藏——春织知道,那上面是歪歪扭扭的福兴里三个字。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春织的声音像山涧清泉,流过每一片墨香氤氲的竹牍。

读到天下可运于掌时,她听见后排传来抽气声——是平时最皮的王铁柱,正瞪圆了眼睛,把啃了一半的烤红薯忘在桌角。

此子若生为男儿,李崇文抚着花白胡须,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当可入县学。

李文才的茶盏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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