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黛又是一愣,擡眸和他对视一眼,缓步走至桌边,拿起酒坛,往碗中斟酒。
两旁的士兵早已自觉退开,她一人站在桌边,接过韩骁递来的酒坛,将桌上摆放着的碗一一斟满,後退两步,端庄直立。
“来。”崔骘端起一碗举起。
将士们也纷纷上前,各自端起一碗,双手举起,跟着夏烈高声道:“恭贺都督和夫人大婚。”
崔骘举举手中的酒碗示意,一饮而尽。
将士们也一饮而尽。
夏烈擦了把脸上的酒水,上前一步,又倒一碗,朝菀黛举起:“属下和所有将士再谢夫人送来的好酒好菜。”
菀黛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话未出口,脸先红了大半,轻声道:“将军和将士们日夜守在此处,连新年也不得归家,只希望这些酒菜能聊作抚慰,让衆将士能过一个温心顺畅的年。”
“有都督和夫人的关怀,再冷的风雪也不觉得刺骨了。”夏烈端起酒碗饮尽。
菀黛不知如何应对,似乎现下不喝一碗也说不过去,她也端起一碗,咕噜往肚子里咽。
所有人都默认她抿一口意思意思便行了,没想到她竟一鼓作气将那碗酒全喝下了,一滴也未漏,辣得脸霎时通红。
夏烈忍不住咂舌称赞:“夫人好酒量,真是女中豪杰!”
菀黛扬唇笑了笑,随後身子一歪,醉晕过去。
崔骘眼疾手快,在她摔倒前将她扶住,将无奈咽回心中,朝衆人解释一句:“夫人酒量并不好,只是心中尊重各位将士,只怕言语表达不及,才以酒作答。”
“这……”夏烈带着衆将士跪地,“多谢都督!多谢夫人!”
崔骘摆摆手:“都起来吃饭吧,酒水还有不少,尽管吃喝便是。”
“都督。”夏烈上前,“都督还是和夫人去上回住过的屋里歇歇吧。”
“也好,原本是计划要去下一个地方的,现下夫人醉了,韩骁,你便在此守着,我乘马快去快回。”崔骘大步进了门,将人放去床上,盖好被子,又将门带上。
韩骁立在门外,不敢多擡眸看一眼:“是,属下定寸步不离。”
崔骘点头,拍拍夏烈的肩,又朝人群去:“我先与营中的将士们聊几句,而後便去。”
夏烈低声郑重道:“都督放心,夫人在此若出任何意外,属下定以死谢罪。”
崔骘勾唇:“这我倒是不担心,走,去聊聊,这段时日营中如何?”
他在人群中闲聊几句,便策马而去,抵达另一处营地。
玉阳山连着山,山中藏着不少营地,乘马抄近路不需多少时辰,一个下午,他将几个大营地全跑一遍,及时回到西营地中。
韩骁见他回来,立即上前行礼:“都督。”
崔骘将马交给士兵,问:“夫人醒了吗?”
“还未。”
“我去看看。”
夏烈跟几步:“天色已晚,都督和夫人是否要在此住下?”
“府中还有些事,便不在此住了。韩骁,将马车拉来。”崔骘跨进门中,探探熟睡的人的额头,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给她裹上,抱着她钻上马车。
车中已铺好毯子,燃好暖炉,崔骘将挡风的窗帘合上,听着外头的恭送声,乘车缓缓往回去。
回去的路上不必顾虑人晕车,马车赶得快了些,天微暗时进了城门,一路直奔都督府去。
红烛跳动,菀黛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瞧着房中的景象,一时愣神。
“醒了便将醒酒汤先喝了。”崔骘手上正端着一碗汤,拿着勺子搅动散热。
“我……”菀黛回想好一会,喃喃道,“我喝醉了……”
崔骘舀起一勺醒酒汤,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好笑道:“既知自己不胜酒力,怎还那样牛饮?”
“什麽牛饮?”她瞥他一眼,“我看夏将军喝了,不好意思不喝,皱着眉头才喝完的,还要被你说牛饮。”
“好好,是我不对。”崔骘忍不住笑,“也怪我未提前与你说,你给他们斟酒本就给他们面子了,酒便不用喝了,抿两口,面子上过得去便好。”
菀黛小口喝下,低声道:“那会他们说什麽我送去的酒菜,是小舅以我的名义送去的吗?”
“是。”
“我……”她顿了顿,一勺勺将醒酒汤喝完,扶着床榻要起身。
崔骘眉头皱起:“去何处?”
她快步走去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几件值钱的首饰,双手捧给他:“东西不是我送的,却要受将士们爱戴,我于心不安,这些便当做是买酒菜的钱,若是不够,我再去拿一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