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骁垂眸道:“夫人可是担忧两位公子?夫人放心,青霜和芳苓会留在府中照顾两位公子,都督繁忙,在胡城与夫人相聚不了几日,夫人也去不了多久,不必收拾行李。”
“好,青霜芳苓,你们明日跟两个孩子讲清楚。”菀黛与人交代一声,拿上一件薄披风便往外去。
夜风凉下来,城中宵禁,静谧无声,只有车轮滚滚,径直行到城门,顺利通过查验,快速驶向胡城方向。
他们皆已乔装改扮过,马车也是平平无奇,外人瞧着就像是投奔远亲的普通人家,韩骁又带有印信,一路顺畅无阻,抵达胡城城门不远处。
前方破旧的送别亭下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韩骁缓缓勒马,朝人看去,见人挥袖,他立即跳下马车,让出位置。
菀黛正在疑惑,车门忽然被打开,戴着面具的男人挤入车厢中,反手关上门,脱去面具。
“为何看着我不动?才一年不见,便不认得我了?”崔骘在自己脸上摸了摸,“我来前还专门净过面了。”
菀黛眼眸动了动。
“进城!”崔骘往她身旁一坐,将她搂怀中,低声解释,“城外不安全,我们进城里再说。”
韩骁驱车前行,低声朝里问:“属下看胡城封锁,不许人进出,我们该如何通行?”
“便说我是靖军高副将,他们自会开城门,进城後径直往西走,西山下有一处别院,再报高副将的名号,护院便会开门。”
“是。”
菀黛听着他们的对话,被他揽住的右肩,几乎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胸腔震动。
他与韩骁吩咐完,又垂首来看她,另一只大手将她的一双手包裹在其中,轻声问:“这些日子在玉阳还好吗?连日赶路累坏了吧?我已吩咐别院中的人准备好饭菜了,稍後到了,你先歇息休整,可好?”
菀黛擡眸看去。
崔骘和她对视,笑着在她眼眸上亲了亲,又将声音放轻了些:“不是想我了吗?为何见到我又不说话?你的侍女是在骗我?你不是真的想我?”
“没。”她微微垂眼。
崔骘擡起她的下颌:“没骗我,还是没想我?”
她眼睫微颤,缓缓擡眸,檀口微张,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人堵住。
“我想你,小黛,小舅想你。”
她的腰被扣住,腰也被扣住,瞬间被灼热滚烫的气息包围,眼中水雾朦朦。
崔骘又捏起她的下颌,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哑声道:“说话,想不想小舅?”
她嫣红的唇瓣动了动,泪珠缓缓滚落,一滴两滴,很快连成线,淌成河。
崔骘深吸一口气,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不停在她的额头啄吻,不停在她脑後抚摸:“小舅知晓你在家中受委屈了,不哭了,不哭了。”
她缩在他的怀抱中,更是忍不住低声抽泣。
崔骘连声哄:“这一年来,事务繁多,这才刚打下樊阳,整个北方都尚未安定下来,故而也无法回玉阳看你们,眼下稍得空闲,我不是立即来见你了吗?莫哭了,两个孩子还好吗?我还未见过桐儿,他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菀黛抹抹眼泪,哽咽道:“像你,他们长得都像你,桐儿还不会说话,桓儿长高许多了,很是好动,整日里缠着韩统领一同玩蹴鞠丶练木剑。”
崔骘笑着用掌心抹去她的眼泪:“像你,你最喜欢踢蹴鞠,你没陪着他一起玩吗?”
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後,摸出帕子自己将眼泪擦干:“他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我玩个一两个时辰便累了,他还是活力满满。”
“那这是随我了。”崔骘捧着她的脸,笑着又在她脸颊啄吻一下,“不哭了?到了,我们下车。”
马车停在内院之中,崔骘扶着她落地,径直跨入房门:“来,先用膳。”
她连日赶路,早已疲惫不堪,饥肠辘辘,眼下端起碗筷,眼中便只有那些饭菜,不停往口中送。
崔骘看着她,不停往她碗中夹菜:“我虽不在玉阳,却也时常关注玉阳的消息,如今玉阳还算安定,你和孩子们在家中一切都未受到影响吧?”
她咽下一大口饭菜,道:“府中一切都好,只是不许人随意进出府中,倒是城里管得比从前严许多,我每日站在凤梧台上往远处看,都能瞧见城门排着的长队。”
崔骘握住她的手:“那些敌对势力知晓玉阳有你们在,定然会想方设法伤害你们,这也是我迟迟不接你们入京的原因。你一个人尚且好隐瞒,若是再带上孩子侍女,目标太大,来京的路上必定会遭遇刺杀。”
她抿着唇,点点头:“我看到你信上写的了,我都明白。”
“吃吧。”崔骘收回手,又隔空看着她,“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都督府还是安稳的,除了明面上的侍女,还有许多暗卫,他们会在暗中保护你和孩子们,你可以放心安睡。”
她喝一口汤,缓缓擡眸:“那你呢?我听韩统领说,你在樊阳刚打完仗,现下便赶来这里,能行吗?”
“我和夏将军一同攻下樊阳城,他现下正坐守樊阳,我过两日便赶回去,不会有什麽事。”
“你现下要在前线拼杀吗?”
“若有必要自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