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中,崔骘坐在上首沉声道:“大姐既已抵达,樊阳便先交给大姐了,待朝中商议完毕,会另择人选前往接替。棹儿此回救援有功,会一并论功行赏。至于夏烈,守城不利,回京後也会一并责罚。”
“是。”崔骋恭敬应。
崔骘微微颔首,带上夏烈,领数十人连日奔回京中。
王府中,卢昶丶丛述等人前来迎接。
“都督,夏将军。”
“都不必多礼,进门说吧。”
崔骘越过衆人,擡步往里走,夏烈低垂着头,不如往常热闹,卢昶看他们一人一眼,没有多说,只有丛述如同往常。
“此回打下樊阳城,将南边那些势力阻挡住,我们便可安心与祖广的兵马在北方决战了。”
“樊阳易守难攻,有了这道屏障,的确安心许多,不过此回虽是拿下了樊阳城,却是伤亡惨重,如今城中暂由珍惜大将军驻守,还需诸位尽快商定一个合适的人选。”
厅中沉默片刻,有人道:“我看不如就让征西大将军在樊阳驻守吧,其副将跟随将军多年,如今应该也能独当一面,看好焉州,应该不成问题。”
崔骘微微颔首,朝衆人问:“你们如何以为?”
衆人纷纷点头同意。
“好,那便下令,由大将军驻守樊阳。此次崔棹救援有功,便封他做校尉,在樊阳协助管理军务事宜。”
衆人各自相视一眼,皆垂眸应是。
崔骘颔首,又道:“还有一事,夏烈。”
夏烈上前几步,抱拳跪地:“此次属下守城不利,致使我军伤亡惨重,请都督丞相责罚!”
“都督如何以为?”卢昶看向崔骘。
崔骘沉声道:“此回,夏将军是在我的监管之下出了差错,我亦有责任,便由丞相决断。”
“丞相!”夏烈挪跪几步,擡眸急急恳求,“我愿降职罚俸,只求丞相能准许我继续跟着都督作战!”
卢昶笑了笑:“樊阳是都督和将军打下来的,此为功,将军守城不利,此为过,如此功过相抵,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因将军过错,的确造成了伤亡,不处罚不能抚慰军心,便降两级,仍旧跟随都督出征,如何?”
“多谢都督!多谢丞相!属下感激不尽!往後定修心养性,不敢再犯!”夏烈眼含热泪,连连叩首。
“夏将军快快请起,赏罚之事已商议完毕,还得再请夏将军与我们细细说明樊阳的情况,我们心中也都好有个数,以备在北方作战。”
夏烈抹了把眼泪,後退几步,回到座位上细谈。
下午,事毕,衆人散去,卢昶单独留下。
“臣还有话与主上单独说。”
崔骘看他一眼,擡步往书房去。
卢昶跟上,往前几步,缓缓跪地,脱去官帽,放去一旁的地上,朝上叩首。
崔骘咬了咬牙,低声道:“丞相这是何意?”
卢昶道:“都督既已无心战事,那臣留这身官服也无用了,便求都督开恩,放臣归隐山林。”
“不知丞相何出此言?”
卢昶直起身:“夏烈鲁莽,无将帅之才,都督明知放任他一人留守樊阳城必出大乱,都督为何还要将他独自留在城中?都督以为只两三日而已,不会出事,可偏偏就是出事了,若不是校尉的兵马神乎其技从天而降,此刻樊阳城早已失守。樊阳对我们何等重要,都督比我心中更加清楚,可都督偏偏就是要贪念这三日,不惜悄自奔去胡城。难道风花雪月对于都督来说就这样要紧吗?要紧到可以无视军情?无视樊阳将士的性命?”
崔骘紧紧攥着拳,骨骼轻响,却无任何可辩解的话,咬牙低声道:“丞相放心,北方未定前,我不会再见她一回。”
卢昶又叩首行大礼:“臣祝都督一统北方,早成大业。”
三年後,崔骘率三千骑兵斩祖广于太华,自此北方一统,天下百姓无不称颂,雍朝最後一位皇帝再一次禅位,这一回,崔骘没有再拒绝。
崔骘从乾元殿中大步走出,朝一旁的夏烈问:“你弟弟到何处了?”
“前些日子便说到了,应该早已出玉阳城了吧?陛下放心,皇後和两位皇子很快便能抵达,陛下不必担心。”
“那便好。”崔骘拍拍他的肩,“宫中还有旁的事要你做,便等你二弟回来,也不着急这两日,如今先帝刚禅位于我,各处还得多加防范,以免路上有埋伏,伤到皇後和几位皇子。”
“是,臣谨遵陛下吩咐!”
崔骘微微颔首:“你去便是,这几年你跟着我四处征战,甚是辛苦,如今宫中这繁琐礼节之事便由他们文官去操心吧,你也好好歇几日。”
夏烈抱拳:“臣告退。”
崔骘看他走远,随手召来殿前侍卫,低声吩咐:“你去丞相府,与丞相说,朕要修建一座宫殿,让他来宫中商议。”
卢昶和丛述正在一起,闻旨,丛述低声道:“陛下才登基,登基大典都未完成,便要大兴土木,这恐怕不妥,丞相可一定要劝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