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棚底下,我正给个老大爷扎针灸,抬头就看见出租车里钻出个穿白大褂的姑娘。
玄云子眯眼:“云家那小丫头?”
“来得正好!”我甩给云初一沓病历本,“排队第三个小娃烧,你去试试。”
云初拎着行李箱愣在原地,名牌皮鞋陷进泥里。江晚橙冲过来抢行李:“姐!云大夫住哪间?”
“就西厢药房隔壁!”我头也不回地喊,“让她先啃个馒头!完事儿接替玄云子看儿科!”
云初手忙脚乱戴手套时,烧的娃吐了她一身。玄云子幸灾乐祸:“云家千金见过真呕吐物没?”
“见见过!”云初强作镇定号脉,指尖却在抖,“茵陈蒿汤加”
“加屁!”我夺过药方划掉两味贵价药,“用路边车前草!后山多的是!”
黄昏时分,云初白大褂沾满药汁,髻散乱地蹲着捣药。江晚橙递过肉包:“姐你爹刚打电话骂街呢。”
云初狼吞虎咽:“掐了!说我进山采药了!”
最后个病人是咳血的老农,云初摸脉时脸色骤变:“晚期肺癌得送医院”
“医院拒收三次了。”我塞给她银针,“试试云家绝活鬼门十三针。”
银针落下时,老农突然吐血。云初手抖得握不住针,我抓着她手腕稳准深刺。
血止住那刻,玄云子挑眉:“还行没丢云锦的脸。”
她望着星空突然哽咽:“爷爷说大医医国”
“先医好眼前人吧!”我指指排队领免费药的村民,“你爹治十个富豪,不如救活这条村。”
“江江老板。”她声音颤地递过药方,“这是我爷爷给的拜师礼”
我正蹲着检查土壤湿度,头都没抬:“渡劫丹方子?你自个儿留着吧。”
云初的手指猛地收紧,羊皮卷边角被捏出褶皱。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轻声问:“那我该从哪里学起?”
“看见那堆种子没?”我踢了踢脚边的麻袋,“先把这片地种满止血藤。”
她愣愣地看着沾满泥巴的种子,美甲在暮色里反光。
我起身拍拍手上的土:“云大小姐,要想学真东西,先把你那身行头换了。”
云初低头看着脚上五位数的限量款皮鞋,鞋跟正陷在泥里。
远处传来村民的哄笑——有个大娘正把酵的粪肥泼进田里,臭味随风飘来。
“换就换!”她突然扯掉珍珠耳环,“但我必须拜师!我们云家”
“打住。”我打断她,“教你可以,但别搞师徒那套。等你学成了,滚回云家做个人——别变成你爹妈那样。”
最后一句话让她浑身一颤。她爷爷云锦那张慈祥的脸在她眼前闪过,接着是她父母在名利场周旋的画面。
“我我不会的。”云初的声音很轻,但带着某种决心。
晚霞渐暗时,我扔给她一套粗布工装。她接过衣服时,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掌心常年握笔形成的茧——那是开方子留下的痕迹。
“明天鸡叫起床。”我转身往炊烟方向走,“迟到就滚蛋。”
我走出很远回头,还看见她站在田埂上。
天还没亮透,云初就被手机闹铃惊得坐起来。她手忙脚乱套上粗布工装时,真丝睡衣还缠在腰间。
“云大夫!”我在院里敲着锅盖,“再磨蹭粥凉了!”
她顶着鸡窝头冲出来,差点被门槛绊倒。桌上那碗小米粥冒着热气,旁边碟子里咸菜丝切得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