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一想到自己亲手将可能暗藏邪祟的琴交给了女儿,悔恨与后怕顿时涌上心头。
他霍然站起身道:“既是如此,为了昭姬安危,此琴留不得!我这便去将它毁了!”说罢便起身要走。
“先生不可!”黄昭急忙阻止。
“为何?”蔡邕顿足回头,满面焦灼。
“此琴已被昭姬小姐以自身心血灵韵蕴养三年,几近成为她的‘本命法器’,二者联系已深,气血相通,神魂相连。若强行毁去,琴毁灵消之际,小姐心脉必受重创,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恐有性命之虞!”
蔡邕身形一僵,缓缓坐回椅上:“毁不得……那,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邪物继续蚕食昭姬?”
“为今之计,唯有将此琴灵暂时封禁,隔绝其与小姐的联系,阻止它继续汲取小姐生机、蛊惑心神。待日后昭姬小姐修为精进,心志足够坚韧,能够反制甚至驾驭此物时,再行解封不迟。”
“封印?如何封印?”蔡邕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需等待时机,待那器灵再次活跃,试图与小姐沟通或汲取力量之时,方可趁机将其锁定,施加封印。寻常时候,它潜藏极深,难以捕捉。”
蔡邕深吸一口气,已然将黄昭视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站起身,对着黄昭郑重一揖:“董小友,昭姬的性命,就托付给你了!还请小友务必施以援手!老夫这就安排小友在府中住下,以便随时照应。董公那边,我自会登府,说明情由,他定然能够体谅。”
黄昭连忙侧身避礼,拱手道:“伯喈先生言重了。晚辈既遇此事,断无袖手旁观之理。如此,便叨扰府上了。”
蔡邕立刻唤来老仆,仔细吩咐下去,为黄昭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一应用度皆需周全。
看着老仆领命而去,蔡邕心中稍安,但目光望向绣楼方向时,依旧充满了化不开的忧虑。
黄昭于是在蔡府安顿下来。
客房清幽,窗外亦有一小片修竹,与蔡昭姬绣楼外的景致遥相呼应,平添几分雅致。
日常并无太多波澜,他多数时间于房中静坐,巩固修为。
心神沉入丹田,细细体会那方赑屃玄黄印与自身内息交融共鸣的微妙感觉,引动其力,汲取天地间稀薄的灵气,炼化为更为精纯的内力,周而复始,力量感与日俱增。
小金子是他修炼时最好的陪伴。
这小家伙似乎也喜爱蔡府这清静安宁的气息,不再总是钻回袋中,时常蹲坐在黄昭身旁的软垫上,学着人的模样,两只小爪子抱在胸前,小肚子一鼓一鼓,竟也像是在吐纳修炼一般,模样憨态可掬。
黄昭看得好笑,偶尔会将一丝精纯的内力渡入它体内,助其梳理气血。
小金子便会舒服地眯起眼睛,出细微的“吱吱”声,蹭蹭他的手指,显得极为受用。
只是这小东西贪嘴的性子丝毫未改,府中日常供给的吃食已然不缺,它却仍要时不时溜去厨房探险。
今日不知怎的,竟又偷偷拖回一条比它还长的腊肉,费尽力气藏进了黄昭的枕头底下,叫人现时,真是哭笑不得。
偶尔,绣楼方向会传来琴声。
黄昭总会立刻警醒,凝神感知。
但那琴音虽清越动听,却只是寻常曲调,或是蔡昭姬自行练习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