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上那温软湿润的触感还未散去,合卺酒的甘醇、夫君怀抱的暖意,勾勒出一个完美得令人沉沦的梦。
“今日之后,永结同心,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每一个字都如同琴弦最完美的震颤,敲击在她灵魂最深处,让她甘愿溺毙在这片温柔的幻海里,永不醒来。
然而,就在那炽热的缠绵即将吞噬最后一丝清明时,一声暴喝,似冰河乍裂,蛮横地劈开了这旖旎的红帐暖阁!
“灵台清明,邪祟退散!破妄!!!”
那声音……是谁?!
再睁开眼时,已是陷入了一片火海炼狱。
熟悉的府邸庭院此刻梁柱倾颓,烈焰贪婪地舔舐着雕栏画栋,出噼啪的爆响。
目光所及,尽是倒伏于地的尸,为什么会如此痛苦?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吗?
曾熟悉的亲人、管家、仆役、乐师……皆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不……不……”她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战栗,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她的目光艰难地移动,最终定格在火场中央,那个方才还与她耳鬓厮磨、许下生死诺言的“夫君”!
此刻手持滴血的长剑,脸上再无半分温文尔雅,只有彻骨的冰寒与一种大仇得报的狰狞。
他的身边,倒着一位华服妇人,心口洇开大片的血花,正是视她如己出的婶娘!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都是你的家人、你的……你我的至亲啊!”
男人出一声嗤笑,充满了讽刺与快意:“家人?至亲?可笑!你我祖上本是师承一门的师兄弟!是你的祖上,为夺师门秘传的《韶乐玄章》乐谱,为独占这具能通幽冥的‘七叶芦花叹’,设计逼死了我那位才华横溢的师祖!这血海深仇,世代相传!我潜入你家,苦心经营多年,等的就是今日!”
女子如遭雷击,身形摇摇欲坠:“所以…所以江畔相遇…月下合奏…那些…那些都是…”
“都是戏!”男人厉声打断,语气冰冷彻骨。
“为了接近你,模仿你的曲风,揣摩你的喜好!甚至不惜重金买通你贴身的侍女,知晓你每一个未成形的旋律片段!你所认为的知音相遇、灵魂共鸣,不过是我处心积虑布下的骗局!对你的山盟海誓?更是天大的笑话!”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狠狠扎入女子的心口。她眼中的光彩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现在,你也该去陪他们了!”男人眼中杀机暴涨,不再多言,手中长剑一振,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女子心口!
这一剑,快、狠、准,毫不留情!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她衣襟的刹那——
异变陡生!
“呃啊——!”女子猛地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长啸!
一股阴冷彻骨的黑色鬼气如同爆炸般从她体内轰然涌出!将逼近的剑锋连同男人一同狠狠震开!
男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推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怎么可能?!你…你何时修得这等鬼道之力?!我明明已在你酒中下了散功之药!”
此时的昭姬,周身已被浓郁如实质的黑色鬼气笼罩,原本清丽的眼眸化为一片纯粹的幽黑。她的长无风狂舞,衣袂在澎湃的力量下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