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寒气刺骨的石殿出来后,姜善初便以堡务繁忙为由告辞离去,将华哥儿全然交托给姜岷安排。
“华先生,随老夫来吧!”
姜岷带着华哥儿,绕向石殿外围的一侧,行不多远,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倚着山壁开辟出的清净院落。
几间以粗犷石材垒就的屋舍错落分布,屋舍前是一片规划得井井有条的药园。
园圃以低矮的石栏分隔,其内泥土黝黑湿润,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
园中泥土黝黑湿润,一垄垄、一畦畦,分门别类栽种着各式草药。
时值秋末,许多药材已然采收,但仍有一些不畏寒霜的植株顽强地挺立着。
有些华哥儿认得,是活血化瘀的赤芍、清热凉血的丹皮;
更有许多形态奇异,或是叶片边缘隐现冰蓝纹路,或是茎秆如水晶般剔透,显然是此独特环境孕育出的罕见寒性药材,非外界所能常见。
药园旁,一名穿着灰色短打的年轻弟子正拿着小锄,小心翼翼地给一株半人高的灌木松土;
另一名年纪稍小、脸上带着几点雀斑的弟子则蹲在屋檐下的一个小泥炉前,拿着蒲扇,专注煎药。
好一处闹中取静、生机盎然的所在!
那两名弟子见姜岷到来,立刻放下手中活计,快步迎上前,恭敬地躬身行礼:“师祖!”
姜岷微微颔,算是回应,随即侧身将华哥儿让出,对两名弟子介绍道:“这位是华先生,堡主请来的贵客,医术精湛,尔等需以师礼相待,不可怠慢。”
两名弟子闻言,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能得师祖如此评价的人可不多见。
他们不敢怠慢,再次向这位看上去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年纪人深深一揖:“见过华先生!”
华哥儿连忙拱手还礼:“二位不必多礼,是华某叨扰了。”
姜岷指着那松土的弟子道:“这是阿萝,心思细,手也巧,这片药园平日多是他在打理。”又指向那煎药的弟子,“这是石锁,性子稳,耐得住烦,煎药的火候掌握得最好。”简单两句,便将两人特点道明。
阿萝和石锁都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好奇地偷偷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华先生”。
姜岷继续说道:“前面就是老夫的药室了,华先生,请随老夫一起去看看吧!”
姜岷领着华哥儿步入石屋,只见屋内四壁皆是药柜,密密麻麻的抽屉上贴着药材名签。靠窗处设有一张宽大的石案,其上研磨钵、切药刀、秤具等一应俱全,擦拭得干干净净。角落里甚至还摆放着一张铺着兽皮的窄榻,可供休憩。
“此处便是老夫平日钻研药理之地,华先生看此处如何?”
“姜老先生好手笔,此处背风向阳,土沃水便,更难得的是这园中所植,皆非俗品。此等宝地,于医者而言,无异于武人之神兵利器,如此清幽之地,正是潜心配药的绝佳所在。”
这番话显然说到了姜岷的心坎里,他脸上皱纹舒展开,难得地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先生满意便好。需要何物,尽管吩咐他二人去办。若库中或缺,也但说无妨,老夫自有渠道尽快调来。”
华哥儿略一沉吟,走到石案前,取过纸笔,笔走龙蛇,刷刷点点便列出了一张长长的清单,竟有四十余味药材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