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鹿嘴角微微抖动,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赞同道:“是该留些东西,我今日过来,本是就来就是为了给长老送礼的。”
说罢,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个什麽东西,看也未看,一股脑儿地全塞进烬罗衣的手里。
眼角馀光,发现那是昨夜替林不闻收拾桌子时,随手塞进袖子里的一枚发簪,烬罗衣低头看向手中的簪子,愣了一下,罕见没拒绝,反而对着那枚发簪出神。
连林见鹿行礼说要告辞,烬罗衣都没反应。
林见鹿便成功带着叶清霜走出刑罚堂。
青石小径上,叶清霜始终一言不发,步履急促得几乎要带起风声。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连路过的飞鸟都识趣地绕道而行。
林见鹿眼珠一转,突然捂住心口踉跄两步:“哎哟……我心疾又犯了!”
话音未落便作势要往道旁歪倒。
叶清霜身形骤顿飞速折返到她身侧,素来清冷的声线难得透出几分急切:“怎麽好端端的又犯了?我看看?”
伸手欲探她脉门时,却被林见鹿猛得攥住了广袖。
林见鹿指尖悄悄收紧布料,扬起脸瞧她:“大师姐,我没事。你走得这般急,莫非是在同我置气?”
叶清霜凝视着眼前的林见鹿,目光如霜般清冷。
她沉默良久,终是轻叹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师妹,往後没有确凿证据的事,莫要再信口胡说。”
林见鹿闻言,立即竖起三指,信誓旦旦地点头应承:“大师姐教训的是,我保证以後谨言慎行!”
叶清霜抿了抿唇,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又补充道:“还有,礼物也不可随意相赠。”
林见鹿眼波流转,故意晃了晃腕间的月华引:“可大师姐不也送了我这镯子麽?”
“可那不一样。”叶清霜脱口而出,声音却比方才柔和了几分。
林见鹿迟疑,瞄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月华引:“哪里不一样?”
真要计较起来,还是叶清霜送给她的这个玉镯更加珍贵,而她赶鸭子上架,送给烬罗衣的发簪,不过是普通凡间之物。
叶清霜一时语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得别过脸去。
清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也吹乱了她的心绪。
是啊,究竟哪里不一样呢?
为什麽看见林师妹赠送别人发簪,心里会这般不悦?
林师妹要送何人礼物,送的又是什麽,与她又有什麽干系?
难道真如系统001所说,她是爱而不自知?
叶清霜开始审视最近的自己。
明知道林师妹身上还有嫌疑,但却好几次为她作保。看到她受伤,会担忧生气。看不到她,又会忍不住想她此刻在做什麽……
林见鹿觉得叶清霜忽然变得怪怪的,那眼神尤其复杂,忍不住伸手在面前挥了挥:“大师姐?”
叶清霜条件反射就握住她的手腕,然後突然意识到什麽,如被烫到一般松开手,还猛得倒退三步。
林见鹿:“大师姐?”
叶清霜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步子越来越快,仿佛身後有什麽妖魔鬼怪在追。
林见鹿看着突然对她退避三舍的叶清霜,脑门上冒出好几个问号。
不是,好端端,怎麽突然就开始嫌弃她了?
她刚才的那个疑问,是有什麽问题吗?
林见鹿想了半个时辰都没想明白,只能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後,重新琢磨起主线任务的事。
既然烬罗衣不是偷镜贼,那麽其他长老还有首座,就很可疑了。
尤其是事发之时,曾经出现在流云居附近的长老和弟子。
算上几位太上长老,神霄宗内有名有姓的大概有十多位长老。
林见鹿一个个琢磨这些长老的可疑程度,最後脑海里却突然冒出苏婉卿的模样来。
林见鹿怔了一下,立马摇摇头。
苏婉卿可是天命之女啊,人家偷天机镜干什麽呢?
可是对方那天清晨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偏僻的流云居外面呢?实在很可疑。
而且,谁规定了天命之女,就不会偷天机镜了?
林见鹿觉得苏婉卿,自己还可以对付,便没再去麻烦叶清霜,自己准备好了一沓符纸,塞满荷包和衣袖,包袱款款地便去找苏婉卿了。
丹房内,药香氤氲,苏婉卿正与一位面生的长老低声交谈。
她身着藕荷色广袖长衫,为方便制药,特意用月白色襻膊将衣袖挽起,露出两截莹白如玉的小臂。
那张如画般精致的面容上,黛眉弯弯,如水的眼眸十分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