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鹿一怔,上前拉开房门,但见叶清霜一袭白衣立于廊下,不禁诧异道:“今日大比事务繁忙,大师姐怎麽有空过来?”
叶清霜目光落在林见鹿额角那道暗红的伤痕上,指尖微颤,轻声道:“这伤……可还疼麽?”
伤?
林见鹿被问得一愣,早上发生太多事,她脑子混乱的很,昏迷醒来又看见烬罗衣那厮的脸,竟将天机镜撞破她脑袋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此刻额角隐隐作痛,提醒她昏迷前发生了什麽。
这会儿听到叶清霜关切的话,她本能想说不疼,却眼珠子一转,道:“疼……”
话音未落,便见叶清霜擡手,对方微凉的指尖轻点她额角,莹白光晕自其指尖流淌而出。
林见鹿震惊了,叶清霜竟然不惜耗费本源灵力,给她镇痛!
叶清霜为何突然对她这麽好?
虽然以前叶清霜待她也不错,但是也没到耗费自己灵力替她镇痛的程度。
她偷偷瞄了眼叶清霜清冷干净的眉眼,暗道该不会是因为天机镜的关系,真以为她是什麽天命之女,在故意讨好她吧?
林见鹿忸怩道:“大师姐……其实我……”
“掌门要见你。”叶清霜与她同时开口。
两人俱都一愣,然而叶清霜道:“林师妹要说什麽?”
林见鹿怔了怔,低声咕哝道:“原来是为了见掌门啊?”
叶清霜:“什麽?”
林见鹿知道此次去见掌门,必定和天命之女的事情有关,于是有些不想动弹,便扶住额头道:“没什麽,只是觉得头好像还有点疼。大师姐,我能不能先不去?”
叶清霜拧起眉:“还疼?我看看。”
叶清霜见她眉头紧蹙,伸手就要重新为她镇痛。林见鹿慌忙侧身避开,手指抵在两人之间:“大师姐,真不用了!”
“头疼不是小事。我这就带你去医馆瞧瞧。”叶清霜神色凝重,不由分说将人打横抱起走出门外。
林见鹿惊呼出声,眼见四周弟子纷纷侧目,耳尖顿时烧得通红。
她可不想再这般引人注目,只得低声道:“我忽然发现我头又不疼了,大师姐,你放我下来吧!”
叶清霜动作一顿,垂眸看着怀中人闪烁的眼神,这才有丝恍然。对方是装的。
但她仍记得早上白玉广场上,天机镜撞到林见鹿头上时发出的好大一声闷响,那可是她亲眼所见。
叶清霜不放心,放下林见鹿後,拉着人就要去医馆。
待林见鹿的伤口被仔细包扎妥当,叶清霜这才稍稍舒展了神色,带着林见鹿去凌霄殿见掌门。
凌霄殿内,司空掌门端坐于主位,几位长老分列两侧,殿中气氛凝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审视的神情,目光如炬地望向殿门方向。
林见鹿刚迈入门槛,便觉背脊一凉,仿佛被无形的威压笼罩。面颊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她强自镇定地躬身行礼:“弟子林见鹿,拜见掌门,见过诸位长老。”
叶清霜紧随其後入殿,动作利落地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
司空掌门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如古井般幽深,一寸寸扫过林见鹿的周身。那视线仿佛能穿透皮相,直窥人心。
林见鹿屏息凝神,长睫低垂,将视线牢牢锁在身前三尺之地。她挺直脊背,任由对方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
殿内檀香袅袅,时间仿佛被拉得极长。直到香炉中的香灰无声坠落,司空掌门才缓缓收回目光,转向叶清霜,用眼神示意。
叶清霜表情微顿,手指掐诀,便见一抹眼熟地灵光飞到林见鹿头顶,然後瞬间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等灵光消散殆尽,司空掌门方才展露笑颜,眉宇间尽是慈祥之色,温声道:“鹿儿,今日唤你前来,倒也无甚要事。只是想着问问,这些时日在云隐轩住得可还舒心?”
林见鹿闻言一怔,忍不住看了衆人一眼。
云隐轩与流云长老的流云居不过一步之遥,自打林不闻记事起,便在云隐轩修行,少说也有二十馀载了。怎麽掌门今天才询问她住得习不习惯?
所以已经确定她是天命之女了?
林见鹿蹙了蹙眉,略作迟疑,恭敬答道:“回掌门,弟子住得甚是习惯。”
掌门捋须轻笑,目光在叶清霜身上略作停留,复又看向林见鹿:“以流云如今的情况,你无人指点终究不妥。不如暂且由霜儿代为教导,你且搬去青竹苑同住,本尊也好放心些。”
林见鹿闻言,眼角馀光不自觉地瞥向一旁静立的叶清霜,慌忙摆手道:“掌门好意,弟子心领了。只是云隐轩中尚有师尊留下的阵法典籍需弟子日日研习,若搬去青竹苑……”
掌门道:“不妨事,那些典籍本尊已命人誊抄了一份,此刻应当已在青竹苑的书阁中摆放整齐。明日你便搬进青竹苑吧。”
林见鹿正欲开口推辞,却听掌门淡然道:“另外此次门派大比,你就不必参与了。本尊已命人将你的名字从名单上除去。”
林见鹿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为什麽?”
掌门道:“本尊另有要务相托,此事非你不可。你先退下吧。”
林见鹿总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瞄了衆人一眼,欲言又止。
不过踌躇片刻,她还是退出大殿,转身去了藏书阁。
待那抹灰色身影完全消失,凌霄殿内突然爆发出压抑多时的骚动。
掌门满脸欣喜道:“果然天佑我神霄宗!鹿儿竟是天命之女!”
另一位紫袍长老拈着长须迟疑道:“可这般突然取消她的比试资格,是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