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店掌柜匆匆赶来。他先是狠狠瞪了店小二一眼,随即堆起满脸谄笑:“几位仙子息怒,这事说来话长……”
赵小三柳眉倒竖,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剑鞘:“少废话!这房间我们今日是进定了!”
店掌柜被这声厉喝吓得一哆嗦,慌忙用袖子抹去额头的冷汗:“能进能进!仙子们请便……”他弓着腰连连後退,险些被门槛绊倒。
话音未落,林见鹿已一掌推开房门。木门“砰”地撞在墙上,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店小二吓得一个激灵,贴着墙根缩成一团,眼睁睁看着这群气势汹汹的女修鱼贯而入。
屋内陈设一览无馀,与她们所住的客房别无二致:靠窗摆着张雕花拔步床,床幔半垂。正中是张红木八仙桌,茶具整齐排列。角落里立着山水屏风,墙上挂着幅褪色的美人图。唯一不同的是,此刻房中空无一人,连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未有人住过。
衆人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赵小三单手托腮,目光在房间各处游移:“一个大活人,怎麽可能凭空消失?一定还有什麽地方我们没注意到……”
正午时分,司马仪也失踪了。
司马仪的失踪让衆人心头蒙上更重的阴影。
谢折枝房内,叶清霜静立在墙角的挂画前,指尖轻抚画布边缘。
她眉头紧锁,目光如刀般锐利。
萧灵韵缓缓走近,低声道:“叶道友……也看出来了?”
云织月和江听雪闻声而来。
两人围着画作仔细端详,露出若有所思神色。
林见鹿凑过来左看右看,满脸困惑:“这幅画有什麽好看的?你们发现什麽了?”
赵小三毫不客气地弹了下她的脑门:“笨,这幅画被人动过手脚。你看,原来是美人画,现在变成花鸟图了。”
林见鹿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好像是这样子?”
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大家确信客栈老板必定脱不了干系,当即把店掌柜押了过来。
店掌柜跪在客房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
赵小三缓缓蹲下身,手上攥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刀尖轻轻抵在店掌柜的喉结下方,微微下压的力道让皮肤凹陷出一道细痕。
她眯起眼,声音低沉如淬了冰:“说,我们的人是不是你们抓起来了?”
店掌柜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嘴唇哆嗦着挤出几个字:“我丶我真的不知道啊……”
赵小三手腕一翻,匕首锋刃在店掌柜脖颈上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线,殷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店掌柜浑身剧颤,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却仍咬着牙摇头:“这些客人失踪……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赵小三冷笑一声,刀刃缓缓上挑:“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手腕一沉,匕首“夺”地一声钉穿店掌柜的手背,鲜血顿时溅在地板上。
店掌柜面容扭曲,十指痉挛着抠住地面,从牙缝里挤出惨叫:“我说!我说!人怎麽不见的我确实不知道。主人只叫我做一件事……就是把画放入房间……”
叶清霜琉璃般的眼瞳泛起寒意:“所以早上那幅画,果然有问题。”
萧灵韵手指轻叩茶盏,若有所思道:“你们可听说过画中仙的故事?”
云织月看她一眼,接口道:“所谓画中仙,便是万物有灵,皆可成妖。听说古画成妖,专挑执念深重之人,魂魄入画,便再难挣脱。”
江听雪冷静道:“你们怀疑,早上那副画,成精了?”
赵小三将匕首在店掌柜衣襟上慢条斯理地擦拭,似笑非笑道:“是不是,拿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至于店掌柜嘴里的主人是谁,她们自然在意,但她们决定先确认这幅画是否真有古怪再说。
店掌柜不敢耽搁,立刻差人去取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幅美人图便呈到了叶清霜手中。
叶清霜素手轻展,画卷徐徐铺开。
画中灰袍美人以侧身回眸之姿立于墨竹前,衣袂翻飞似有风动。
眉眼浓墨重彩,唇色却苍白得近乎透明。当人凝视画中人双眸时,那墨玉般的瞳孔竟似跟着她的视线微微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