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归放下帘子,“走。”
邹时站了许久,看马车淡出视线,这才恋恋不舍收了回来。他确实欺瞒了她,他现下还需在这待上一日才能回都。
禁军还在路上,杜封一死,群龙无首。邹时想到的唯一法子便是让禁军半道回都,到时与临恫大营的将士集合,一块对抗逆贼。
刘甘骁带领的大军是在战场上经过淬炼的,恐怕禁军也难以抵抗,更何况大军人数衆多,硬打硬是最下策。
邹时想起了关在客栈里的那个珦域人,刘甘骁的大军里也有珦域人,他借用了珦域的战马与兵,为的便是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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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侯封将。”
此言一出,气势高昂。刘甘骁一路带领大军从边疆杀往都城,期间阻拦不服者,一律就地斩杀。
二皇子杨奕逢请旨带兵捉拿逆贼刘甘骁,皇帝的意思是把太子也带回都。杨奕逢自然不愿太子安稳回来,想着借清剿叛军为由,将杨廉抻诛杀。
那个士兵究竟跟刘甘骁讲了什麽,竟让他当场砍下杜封的头。杨廉抻没记错的话,杜封是杜勤底下最疼爱的义子。
刘甘骁道:“宫内线人来报,皇後已被拘禁采卫殿,我与珦域人共谋一事皇帝也都知晓了。”
“怎会?”杨廉抻道,“是谁?”
刘甘骁冷笑,“还能是谁,不过是那新上任的刑部侍郎邹时。他与三皇子接手柏州堤坝案後,背地里便从未懈怠过。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走到今日地步。既然皇帝已知晓,那便不必等了。”
“太子,现在不是你犹豫的时候。”刘甘骁背身站着,“珦域借了我一万人马,加上大军五万人,共计六万。届时,一路攻向都城不成问题。禁军有一半在阉人手里,多年来早就养得松散了。与我军比,不过是以卵击石。”
刘甘骁说的胸有成竹,屋内留下杨廉抻独自望着外面孤月出神。
而此时,望着同一轮孤月的刘堇婵又是一夜无眠。
午膳是从外面送入殿内的,采卫殿里的侍女仆从都被遣走了,只剩林数玉陪着刘堇婵。
外面禁军又换了一批,桌上的饭菜刘堇婵没看一眼,她吃不下,整个人无精打采。
“娘娘吃点吧,”林数玉不忍道,“少说就当为了太子。”
提到杨廉抻,刘堇婵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她与太子总是聚少离多,明明都在都城,却一直过得这般生分。
刘堇婵捏着帕子,擦着眼角泪。殿外传来杨赋世的声音,刘堇婵擦净面颊,忙不叠地起身去外头行礼。
“起来罢。”
杨赋世进入殿内,目光在桌上的饭菜微顿,原想关切一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当看到案台上的佛珠时,脸色微不可见的沉下。
“朕已派人去往边疆,这麽久了,人怎地还没回来?”
杨赋世像是在问杜勤又像是在与刘堇婵说。
“应是路上耽搁了。”刘堇婵上前给他斟满茶。
“朕怎麽觉得他这是想抗旨起兵谋反呢?”
刘堇婵听了,忙跪下,声音克制不住地抖,“大将军对大婺向来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于皇上不利之事。”
杨赋世将茶饮尽,起身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袖子将杯盏带落。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他若披甲而来,就别怪朕不念昔日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