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提示音在寂静的画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林知意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了陆辰屿的回复。没有长篇大论,没有技术解释,甚至没有对她那幅画的直接评价,只有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询问:
“明天下午,植物园,一起去吗?”
林知意怔住了。她预想过他可能会窘迫,可能会试图用技术话题转移,甚至可能因为核心暴露而短暂“宕机”回避……唯独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跨越所有未言明的暧昧与试探,出一个清晰明确的、纯粹的约会邀请。
没有“讨论程序功能”,没有“收集素材”,只是“一起去”。
这简单的一句话,比他藏在星空深处的“晚安”更让她心跳失序。这代表着,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在项目与合作的外壳下悄悄靠近,他正在尝试,用他可能还不太熟练的方式,正面定义和推进这段全新的关系。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甜蜜与感动的热流涌上心头,冲散了之前所有的忐忑与猜测。她看着那行字,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指尖飞快地回复:
“好呀!几点?”
“两点,东门。”他的回复依旧迅而简洁,像是早已计算好的最优解。
约定达成。林知意放下手机,感觉整个画室的空气都变得轻快而甜蜜。她看着那幅刚刚完成的《星屿·心声》,画中那颗金色的星辰仿佛也变得更加明亮。他看到了,他懂了,并且用他的方式,给出了最陆辰屿式的回应。
第二天,林知意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植物园东门。初夏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穿着一条清新的碎花连衣裙,心情如同这明媚的天气。
两点整,陆辰屿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视线里。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条纹衬衫,比起平日的黑白灰,多了几分清爽的少年气。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巧的纸袋。
“等久了?”他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语气带着他特有的、不太外露的关切。
“没有,刚到。”林知意摇摇头,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纸袋,有些好奇。
陆辰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将纸袋递给她:“路过,看到这个。”
林知意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盆极其可爱的、毛茸茸的绿色小盆栽,种在一个白色的陶瓷小盆里,像一团软萌的绿色云朵。
“这是……猫眼草?”她惊喜地拿起来,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它肉质的叶片。
“嗯。资料显示,它喜光,耐旱,适应性强,存活概率高。”陆辰屿一本正经地介绍着,像是在做物种鉴定报告。
林知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送盆栽都要先评估“存活概率”,这果然很陆辰屿。但这份笨拙的务实背后,是他希望这份礼物能长久陪伴她的心意。
“谢谢,我很喜欢!”她将小盆栽小心地抱在怀里,仰头对他笑得眉眼弯弯,“它好可爱。”
看到她毫不掩饰的欢喜,陆辰屿眼底掠过一丝放松,紧绷的唇角也柔和下来。“嗯。”他低声应道。
两人并肩走进植物园。不同于游乐园的喧闹,这里更多的是静谧与生机。高大的乔木投下浓荫,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卉竞相开放,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
他们沿着蜿蜒的小路慢慢走着,没有明确的目的地。陆辰屿依旧话不多,但会在她停下脚步欣赏某株奇特植物时,也停下等待,偶尔会根据旁边悬挂的标识牌,低声念出植物的科属和习性。
“你好像很了解植物?”林知意有些惊讶。
“不算了解。”陆辰屿推了推眼镜,“只是习惯性记忆数据。”
林知意笑了。对他来说,世界大概就是一个巨大的、等待被识别和分类的数据库吧。
走到一片开阔的玫瑰园时,各色玫瑰开得如火如荼,芬芳馥郁。不少情侣在花丛中拍照留念。林知意也被这美景吸引,驻足观看。
陆辰屿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被花朵映衬得更加明媚的侧脸,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尝试性的、不太确定的询问:“要……拍照吗?”
林知意讶异地转头看他。他居然会主动提出拍照?这简直比他写出那个星空程序更让她感到意外。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喜欢这种“浪费时间”活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