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漱岩只觉得沉重。
觉崖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同水匪们说,总不能让仙主去解释吧?
还是说,如同常人嘴里提及的一样,这就叫做“大病一场”。
“……那以後这些水匪怎麽办?”漱岩踌躇道,这麽大一个水匪坞就不要了吗?水匪们又能去哪儿?
觉崖摇了摇头,他连自己能去哪儿都不知道,哪有立场去管别人?
在海上的人,无论到什麽时候,终要面临一个问题:我该去哪儿?
没有答案的人依旧待在海上,浑浑噩噩度日。
知晓了答案的人少之又少。
“我去村里待一会儿吧。”漱岩眨了眨眼,跟着觉崖逛来逛去,好像徒增伤感。
“好。别再抢人家的烤鱼了……你要喜欢吃,晚上我带你去海塘里挑,那里面养着好些他们捕来的鱼。”
漱岩没应。
自己烤的哪儿有抢别人的香啊!
漱岩本想的是,如果他和觉崖可以住在水匪坞,还有九屿,还有月璃也可以常常溜出来。
那麽水匪坞肯定是很热闹的。
虽然喊着她怪女人,但漱岩发现她才是那个让大家聚在一起的人。
他好像有一点点,就那麽一点点,理解了月璃当时的心情。
月璃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呢?
人和人之前的关系,真是好复杂啊。
有心事的漱岩慢吞吞地走到了昨天的篝火堆旁,甫一低头,便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知道是谁,在篝火面前插了七八条鱼,都烤得滋滋冒油。
漱岩大怒,这是专门来气自己的吗?!
他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人在附近徘徊,看来是早有预谋。
漱岩一点都不想吃这些准备好的鱼,于是蹲在篝火前扒灰玩。
不一会儿就把篝火堆扒得乱糟糟的,飞出零星的火点来。
靠着温暖的篝火,漱岩抱着膝盖坐了一会儿,柴火潮湿,发出劈里啪啦声,声音不大,异常规律。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视线一下变得模糊,竟然有些犯困。
觉崖找了大潮和二水,又去水匪领头处安排了轮班,这才发现他们不在的这几天,有几个水匪离开了。
这在水匪坞是常事,来来去去的,总有待不下去的人。
只是大潮似乎也有想走的意思,明里暗里地催促出海猎船,可谁不知道九屿昏迷不醒?
二水眼睛受伤,只是对觉崖笑了笑,对大潮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觉崖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找理由敷衍哄骗的话。
他和大潮说,两日之後,再来主舱找他,有重要的事要说,也让二水来一趟。
见他面色沉重,大潮也不好说什麽。
二水则多看了他几眼,若有所思,但亦没问。
许是生怕从觉崖嘴里问出自己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觉崖交代完,又去九屿那里转了一圈,到村里找漱岩的时候,已近天黑。
他看着篝火前睡得异常香甜的漱岩,不由笑了起来。
难怪月璃说他爱在树上打盹,哪里舒适惬意,漱岩便在哪里睡大觉。
不过这几支烤得黢黑的鱼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