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咽了咽口水,不仅是感叹这肌肉的线条极为优美,并且还思考了一下,这真要打起来,自己八成是打不过人家的。
“干嘛?”白衣奇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视线还在黝黑的胸肌上移不开目光。
没出息,真没出息。白衣奇人暗骂自己。
那人似乎觉得很奇怪,皱着眉回答道:“你吵到我了,既然你不走,那我就去别的地方坐禅。”
语罢转身就走。
“你是佛岛的僧人?”白衣奇人冲他大喊。
僧人没回应,径直离开。
白衣奇人一下从沙滩上爬了起来,跑了三两步,追上了僧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後面,“见面就是缘分,你是佛岛俗门的弟子吧?不用剃度吗?佛岛的都不坐禅吗?你叫什麽名字?有没有俗家名字?你们那个澄什麽,一什麽的名字可真不好听啊……”
僧人的脚步戛然而止。
白衣奇人差点一头撞进他宽大的背阔肌里。
他回过头来,略显嫌恶地回答道:“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你也别再跟着我。”
“这麽冷淡干嘛,交个朋友,交个朋友——”白衣奇人提溜着湿透的衣衫,一路滴着水,白色的蓬松面料团成一团,“你看咱们这都坦诚相见了,好歹留个名姓给我吧。”
见他不依不饶地追着自己跑,僧人觉得莫名其妙,难道就因为自己没穿衣服,而这个莫名其妙的家夥衣服湿透了,就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吗?
“你自己从上面掉下来,浑身湿透了,跟我又有什麽关系?”僧人不解道,“我不会因为看到你的身体而对你负责的,你又不是姑娘。”
那人好似听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咯咯笑了起来,“难道如果我是个姑娘,你就要对我负责了吗?”
僧人的脚步一滞:“你不是。”
“那要看你怎麽定义姑娘了,”白衣奇人笑道,“要是我着的是姑娘家衣服,怕不是要把你吓一跳。”
僧人无言,觉得眼前人莫名难缠,亦很难讲理,于是打算快步离开。
“喂,我叫漱岩,我们还会再见~”
自称为漱岩的人没有再追,津津有味地打量着他的背影,好像笃定自己还能再见到这位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姓名的僧人。
“怪人。”僧人有些啼笑皆非,再也没有回头,偌大的一个佛岛,僧人千数,又要怎麽进入佛岛,找到自己呢?
他背着月走入阴影里,好似一尊冰冷的佛像,失去了月光的照耀,只剩黑黢黢的金属剪影。
自称漱岩的人抖了抖湿漉漉的长袍,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看这僧人的模样和气质,绝非是什麽普通的小沙弥,能够有如此肃杀气质的武僧,而且还是俗家弟子,必然是哪位大师的关门。
这叫什麽,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就怕他不出名,在千几个弟子里碌碌无为,那才难找呐。
漱岩美滋滋地走上干燥的沙地,又把淌着水的靴子往脚上一套,湿漉漉的鞋子不合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哎呀,还是先找个客栈歇歇脚吧。”漱岩摸了摸自己系在腰际的缎面百宝袋,确认了里头摆着的两块牌还在。
一块是仙岛的通行玉牌,是自家的。还有一块则是雕了观音净瓶和杨柳枝的木牌,正是此地——佛岛上宾才能拥有的尊贵凭据。
湿漉漉的白衣仙君,悠哉游哉地迈着步子,一路留下歪七扭八的水痕,踏入了这座与自家迥异的岛屿,他似乎什麽都不担忧,但却什麽也不追求。
就像海岛上飞过的一只海鸥。
在东海之上,数千岛屿星罗棋布,群岛的最尽头,极东之处,就是佛国神山岛。
据传发现这座岛时,岛上就有一座高耸入云的洁白观音立像,浑然如天成,精致如菩萨真身,又有僧人几十,身披红色袈裟,于观音像之下诵经,诵经之声响彻云霄,惊起奇珍鸟雀万千。
于是,海上有佛国的传说便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各地的教徒蜂拥至此,只为瞻仰菩萨尊容。
从此之後,佛岛之外的小岛变热闹了起来,来往佛岛的人络绎不绝,这里便开始有了客栈,住宿的人愈多,周边的乡镇就逐渐兴旺起来,各种鱼市丶集市也多了起来。
再後来,这里就成为了东海之上的渔乡,一镇连一镇,一岛接一岛。
这座岛鬼斧神工,因千万年来被海水冲刷,海崖边缘被海水侵蚀,形成了独特的岛屿地貌,水面之下礁石嶙峋,露出水面的礁石布满苔藓,看似干燥却极其湿滑。
虽然生长着一些罕见珍贵的藻类丶贝类,但连当地最有经验的渔民都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海浪卷走。
于是这里便成了一个小型的鸟类聚集地,鸟的种类不多,但美丽异常,午夜的时候在岛屿周围捕食休憩,在太阳升起之前就离开,就像是……传说中的神鸟降临。
在这里曾经出现过神鸟的传说,这个传说在僧人之间口口相传,似乎是真的,但却没人见过。
在东海极东之外佛国神山岛再往东去,有一座仙岛。至于上面住的是什麽仙,修的是什麽道,大家一概不知。
他们的小小捕鱼船,连恶劣的天气都难以抵抗,而那远在天边的仙岛,又要怎麽过去呢?
与其翘首以盼那虚无缥缈的仙岛,不如去拜那近在眼前的观音像。
渔民是勤劳的,亦是务实的。
这缀在东海之上的群岛,如同海上明珠,闪烁着璀璨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