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在传说中才提及的招式,大家只以为是过去僧人的谣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哎——”释真如长叹了一口气,见到他的昔年旧友如此颓唐,“终究是贪嗔痴罢了。”
“给小友添麻烦了,”释真如冲着漱岩眨眨眼,老顽童似的,“现在可收他回去了。”
漱岩松了一口气,按着手腕以免血流得太多,这下划了手,招式还没用出去,自己亏大了。
觉崖拽过他的手腕,本想找点什麽包扎,但这用银片划开的伤口,在须臾之间,竟然已经开始愈合了。
漱岩神色复杂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避开了觉崖的眼神。
他掏出了玉簪,吸了一口气,用力把玉簪往庆云处一丢。
那玉簪轻轻穿过金钟罩,点入庆云的额头。
漱岩想起什麽似的,撇着嘴对觉崖说道:“还有什麽要对他说的吗?最後几句了。”
在玉簪完全没入庆云额头之前,还有几句话的时间。只要玉簪埋入脑中,蝣鬼就是真的消失在天地之间了。
这是仙岛对逃走蝣鬼的刑法,连仙主都无可奈何。
觉崖却好像忽然失了神,怔怔地望着释真如,见天雨大师点点头,这才慢慢地走向了庆云。
漱岩扭头回来,和释真如大眼瞪小眼:“你还挺有本事的嘛。”
“雕虫小技丶雕虫小技。”释真如笑着摆摆手,还好自己今天不睡觉,不然真要出大事了。
漱岩又回过头,看觉崖轻声和庆云说了什麽,自己听不见,于是又问释真如:“你听见他说什麽了吗?”
释真如露出得意的表情:“听到啦。”
“什麽?”漱岩横眉道,“你怎麽偷听人家说话啊?”
“善哉善哉,不算偷听的,”释真如毫不脸红地笑笑,“在这里岛上的声音,我都听得见。”
漱岩惊悚地往後一跳:“你这爱听墙角的老秃驴!”
被骂了的释真如也不见恼怒,漱岩都怀疑他是弥勒佛转世来的,这都不会生气的吗?
“说完了,庆云有话对你说。”释真如冲那边指了指。
漱岩可没听墙角的爱好,说了什麽他也没那麽好奇,只是看那边,觉崖很难过的样子,而庆云则大概是真的释怀了吧。
“还有话对我说的?”漱岩倒是奇了,捂着手腕姿势别扭地朝着他们走去。
“仙君。”庆云的脸色灰败,隔着金钟罩,透出怪异的青白色,玉簪只剩下了最後的簪头。
“说吧。”
“我看星崖很喜欢你,希望你能带他走,佛岛并不是他的家。”庆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说的话却让漱岩和觉崖都意外。
“师父……”觉崖语塞,他喜欢漱岩这件事……到底是怎麽被师父看出来的?只是有那麽一点点喜欢,大概便是那麽一点点……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感觉。
“不要在海上漂泊,不要成为那海浪。”庆云笑道,说完了最後一句话。
玉簪没入额头,庆云的身体变得透明发光,随後如同破碎的星光,消散在天际。
觉崖擡手一抓,却什麽都没有抓住。
空空如也。
漱岩低头,玉簪落地声清脆。
碧绿的竹簪已变得通红,如同血色。
“喜欢,”漱岩小声喃喃,“可我亲手杀了他在世上最亲近的人。”
说完他便扭头走了,手腕的伤口止了血,心上的伤口该用什麽药敷?
释真如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这阿修罗道果真特别。
上次见到这仙岛的仙君和仙主已是很多年前了,他还是个小孩子,仙君嘛,也不是这个仙君。
上一位仙君时已垂暮,许是已然涅盘重生去了,如今的这位仙君玩心甚重,大概是刚入世不久。
至于仙主……仙主向来神秘莫测,他也不知道这是哪位。
释真如似乎是感应到了什麽,擡头一望,看到一抹红色流星坠落的痕迹,不禁有些头疼。
“这代的仙主也来了?那这水陆法会可就热闹咯……”释真如若有所思。
这颗红流星似乎冲着仙君去了,没要和自己来打个招呼的意思,他不禁自省,“老衲真就这麽不招人喜欢吗?”
“老衲向来做的都是好事呀……”释真如絮絮叨叨往慈航禅院去了,庆云一走,现在庆云的事便只能自己来做了。
哎,这可上哪儿评理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