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社区上称之为近百年来第一次,这一举动挽回了相当大的IAR公信力。
七天後,黄晓天推开玻璃门,露天的遮阳伞下的咖啡桌旁,坐着个眉目清秀却难掩忧愁的少年。
黄晓天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就夸:“小禹,你这一次事情办得太漂亮了!”
王禹擡头闷闷不乐的笑了笑,打招呼道:“晓天哥,你来啦。”
哪儿漂亮了?他什麽都没干,只是吹了几句枕边风。发酵得那麽好,邵苇霖功劳占一半,剩下的就是IIS的前辈们见缝插针的本事好。
王禹闷闷不乐的在咖啡里又加了块糖,走神的搅拌着。
“怎麽了?”黄晓天关心备至的看着王禹。不说王禹是IIS大力培养的优秀特工,光说这孩子真把他当哥哥,黄晓天也要关心一番:“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不会是A怀疑你了吧?”
王禹摇头,往咖啡里又加了块糖:“没有,不是。”
王禹仰头望天,长叹一声,“我就是……觉得胸口堵堵的丶闷闷的,很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黄晓天琥珀色的眼睛凝着他,很像邻家大哥的表情出现在他那张明媚张扬的脸上。
“小禹,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有什麽心里话,不要憋着,可以和我说说。”黄晓天眉眼含着温柔的笑意:“有些话憋着憋着就成病了。”
王禹想了很久,终于开口,声音里没什麽力气:“我就是觉得……我有点儿矫情。”
“你为什麽要怎麽觉得你自己呢?”黄晓天奇怪的看他,“你是第二十一届里最优秀的一位,短短两个月不到,你就促成了B倒台丶以及‘遗産’大换血,我们的人没有这个机会,很难进入密不透风的地方,很多活动也只能停滞不前。你看,你明明就最优秀的特工。”
王禹听完这段话,沉默片刻,捧着咖啡汲取温度:“我……我只是觉得,我受过那麽多格斗上的训练,我会打狙,我会跳崖,我——”
“你觉得大材小用了?”黄晓天皱眉打断。
“我绝没这个意思,”王禹想也不想就否认。
黄晓天笑了笑,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咖啡。这地方是黄晓天约的,店主是个温和反IAR派,店里只除了收银台,一律不设任何现代科技收录设备。连咖啡都是人类服务员端得。
边往里面加牛奶,黄晓天边摊了摊手:“你应该坚信IIS的决策。”
王禹叹了口气:“晓天哥,帽子太大,都扣到我鼻子了。”
黄晓天笑出声,连声说:“好,那你继续说,你到底在忧愁什麽?调解你的心事,也是IIS给我的工作内容。”
王禹眨了眨眼,喝了半杯咖啡,想了在组织语言,好久才看着远处的棕榈树说:“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安全的缩在温房里当一朵解语花,这种机会应该留给更脆弱更需要保护的同伴……”
黄晓天打断,“小禹,你没有明白。我们培圳你那麽久,从十二岁到十八岁,教你的老师那麽多。他们竟然都没有告诉过你吗?这些本事是给我们这样的软特工保命的,我们不需要去拼命,但我们必须得有保命的手段。我们的工作虽然不用枪林弹雨,但是我们就没有危险吗?如果,有那麽一天,A发现了你的身份丶你接近他的目的,你会面临什麽,你想过吗?到时候,你难道只能做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吗?”
……
“性命是一切的根本,无论如何,你都要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黄晓天的话犹在耳侧,王禹失魂落魄的走在行道上。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心里酸酸涩涩的。
王禹长叹一声,用力甩了甩脑袋。
他为什麽要有思想呢?没有自己的思想,他只做一个听令而动的机械人好了。
一辆飞行器在不远处急速降落,匆忙的样子像是在逃命。
但是既然是逃命,为什麽要在逃命路上停下来呢?那不是找死吗?
王禹正愣愣盯着飞行器发呆,下一刻,“找死的亡命之徒”埃里克就蹿到他面前,用力拽着王禹手腕上的联络器。这段日子应该是过得很不好,原本花白的络腮胡已经全白了,干枯毛躁得像是把干玉米须粘在脸上。
“玉米须”动了动,仿佛说了什麽,然後埃里克就急切的拖着王禹转身往飞行器跑去。
王禹被拖着踉跄几步,灵魂归位,几乎是下意识就想甩开,但埃里克不知哪来的力气,五指跟机械爪一样紧紧钳着王禹手腕,联络器上的金属部件和各种暗键硌得生疼。
“嘶——”王禹还没嘶完一声,有一只手臂从後面伸过来,手臂终末的大掌扣在他小腹上,和薄荷味信息素一同侵占他嗅觉的是硝烟味。
耳边一阵连续短促的枪响後,攥在王禹腕上的手缓缓地丶无力的松开了,埃里克後背心脏的位置几乎是被最传统丶最野蛮的热武器打了个稀巴烂。
“嗡——”王禹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埃里克倒地时震起的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