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一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闪过。
停在了他转身给她挡箭的那一瞬间。
温弈墨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之前的那些情绪全都被决绝的神情给替代了。
她拿起了刀。
手起刀落,干脆得毫不犹豫。
“唔……”
昏迷中的安谈砚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高大的身躯猛地绷紧。
温弈墨的心,像是被刀尖狠狠地剜了一下。
“铛啷”一声。
一支支带钩的,沾满了黑血的箭头,被她扔进了铜盆里。
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额前的碎被冷汗浸透,紧紧地贴在苍白的额角。
她看着他,看着他因剧痛而紧锁的眉头。
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傻的人呢?
她就这么怔怔地想着。
天,亮了。
她就那么守着他,从白天到黑夜。
汤药是她亲手一勺一勺地喂。
伤口,也是她亲手一次又一次地换药。
他那滚烫的额头,是她拿着浸了冷水的帕子,一遍又一遍地给他擦。
一连三日,她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仿佛只要她一眨眼,榻上这个人,就会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夜里,安谈砚整个人开始说胡话。
他一会儿叫着“父亲”,一会儿又喊着“杀敌”。
最后,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梦魇中,喃喃地叫着一个名字。
“墨儿……”
“墨儿,别怕……”
温弈墨正给他擦脸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还有紧紧闭着的双眼和紧皱的眉头。
一直以来,她那颗被理智和算计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的心,就因为这一声声梦话,彻底被击得粉碎。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她眼角流了下来,掉到他滚烫的手背上。
接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再也都止不住。
她俯下身,将脸埋在他的手心,压抑了好久的恐惧和悲伤,终于在此刻决堤而出。
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安谈砚,你这个笨蛋,你简直就是天底下头号大傻瓜。”
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