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石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那明黄的衣角消失在殿门之后,他才缓缓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他也不去擦额头上的血。
就慢慢地把头转过去,朝着皇帝走的方向看。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复杂至极。
他林石诣权倾朝野半生,还从未受过如此侮辱。
偏偏,侮辱他的,还是他的亲子
林石诣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擦掉额角的血渍,踉跄着离开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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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谷。
千丈飞瀑如银河倒悬,撞击在崖底的青石上,出终年不绝的轰鸣。
水雾弥漫,笼罩着整片幽深的谷底。
“啊——!”
一声悲愤到了极点的嘶吼,打破了山谷里的寂静。
魏然双目赤红,手中长剑再无半分章法,只是疯狂地劈、砍、刺、撩,将所有的悲恸与怒火,尽数倾泻在眼前的杂草丛林上。
剑气纵横,木屑纷飞。
“为什么!”
“父亲……为什么!”
魏理被赐死的消息,还有那份诬陷他通敌的诏书,让魏然痛得几欲疯狂。
忠心耿耿地为君主效力,在西凉守了三十年,结果不但身死,死后还被泼了一身脏水!
何其荒唐!
何其可笑!
“铛!”
一根枯瘦的竹杖,轻描淡写地,却又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的剑脊之上。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道传来,魏然只觉虎口剧震,长剑脱手飞出,深深地插入了远处的泥地里。
他整个人也因力竭而踉跄倒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锦晏什么时候站到了他前面,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严厉。
“你现在就这么出去,就你那两下子功夫,除了能让京都那些人的刀上多添一缕冤魂,还能干什么?”
这老头的声音啊,就像山谷里寒潭里的水似的,冷得让人骨头都疼。
“你这是报仇吗?不是啊,你这是去送死啊!是辜负你父王,用自己的命,为你换来的最后一线生机!”
魏然猛地抬头,嘶吼道:“可我还能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你先冷静下来。”
锦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冷漠。
他知道,现在的魏然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一条明路。
“哭是最没用的,哭洗不掉泼在你父亲身上的脏水。蛮力,也报不了这血仇。”
老者缓缓蹲下身,与他对视。
“你要是想让猎物掉进陷阱里,那你先就得学会像毒蛇一样,在草丛里耐心地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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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想让敌人露出马脚,那你先就得像猎人一样,把他的习惯和弱点都摸得透透的。”
无隅不声不响地走上前去,把水囊拿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