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孩子死了,皇帝爱子心切,估摸着都会为了心爱的女人大赦天下。”
太后每一个字都精准的戳痛了太皇太后的肺管子。
谁人不知,当年皇太极为了海兰珠所出的八阿哥,颁布了大清第一道大赦天下的大赦令。
而福临为了董鄂氏被册封为皇贵妃,下旨大赦天下。董鄂氏生下皇子,福临又一次大赦天下,两年两赦,可见宠爱。
福临甚至在临死前,都不忘为了心爱之人脱罪,颁布十四条罪己诏,将他自己描述的不堪至极。就是为了不让董鄂氏沦为祸国妖妃,遗臭万年。
他那样温良谦逊爱惜名声之人,竟用十三条罪己诏,将他自己形容成了凉德无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亲佞远贤,奢靡铺张,固执己见的昏君。
而剩下那一条罪己诏,他甚至对全天下承认了对董鄂氏的偏爱。
太后一想到那句罪己诏,就如鲠在喉。
这条罪己诏是福临对董鄂氏的真爱宣言,也是太后这些年来恨的能倒背如流的诛心之言。
诏曰:端敬皇后董鄂氏于皇太后克尽孝道,辅佐朕躬,内政聿修,朕仰奉慈纶,追念贤淑,丧祭典礼概从优厚,然不能以礼止情,诸事太过,岂滥不经,是朕之罪一也。(摘自顺治遗诏,也称顺治罪己诏)
他甚至公开在遗诏里承认对董鄂氏不能以礼止情,情难自控。
“够了,哀家不想再提那些陈年旧事,你做的很好,这件事到此为止!”
太皇太后目露狠戾,她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大赦天下和罪己诏这几个字。
此时苏麻喇姑施施然入内,面色凝重:“太皇太后,翊坤宫宜嫔和钟粹宫的那拉贵人方才都见了红。”
“嗯,让太医院好生伺候。”太皇太后凝眉,忽然目光锐利的瞪着太后。
“玄烨登基多年,膝下只有保清、保成还有胤祉三个小阿哥,三阿哥胤祉还是个病秧子,你手里已经沾了七个皇子的血,哀家不准你再动任何皇子。”
“老祖宗,那些小皇子有何用?没有一个是博尔济吉特氏所出,如今这紫禁城里只有咸福宫一个蒙军旗嫔妃,还只是个格格位份。”
太后不以为意,甚至为了没有赶尽杀绝而懊恼。
“哀家自有筹谋!”太皇太后拄着龙头拐,准备去瞧瞧两个生产的嫔妃。
此时身后传来太后的声音:“老祖宗,翊坤宫还是别白跑一趟了。”
太皇太后脚下一踉跄,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就去了钟粹宫。
傍晚时分,翊坤宫宜嫔诞下死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承乾宫里。
皇贵妃仍在坐月子,此时吴雅正细心的用艾草水给皇贵妃擦身子。
“娘娘,接生嬷嬷说那小阿哥生下来就没了气息,估摸着在娘胎里都咽气好一会儿了,宜嫔哭的几度昏厥。”
“钟粹宫那拉贵人诞育的小阿哥倒是平安降生,可小阿哥却是个胎里不足的。”
“奴才远远的瞧了一眼,小阿哥生的比猫儿大不了多少,听太医说小阿哥只有三斤八两重,连哭的声音都如没吃饱的猫儿似的孱弱。”
“万岁爷给那拉氏所出的皇子赐了名字,叫胤禶。”
此时吴雅整个人如遭雷击,没想到历史再次发生了偏移,她记得皇子胤禶虽没有序齿,但却出生在四阿哥胤禛之后。
可宜嫔所出的小阿哥也夭折了,显然四阿哥还是死了。
吴雅心中愧疚万分,她甚至不知道该为谁而难过,她不知道四阿哥究竟是皇贵妃所出的雪孩子,还是宜嫔夭折的小阿哥。
“嗯,你去选几样好东西给丧子的宜嫔送去,再去选个长命锁给那拉贵人送过去,就说待本宫出了月子,再去探望。”
皇贵妃接过用开水泡热的苹果吃了起来,嘴角上是若有似无的浅笑。
时值春末夏初,吴雅只觉得后背发凉,大气都不敢喘。
她正惶恐之时,彩星来报,说隆科多少爷前来探望娘娘。
皇贵妃自是不方便亲自接见弟弟,于是嘱咐贴身心腹乌雅氏去与弟弟隆科多嘱咐几句体己话。
吴雅带着皇贵妃的体己话来到了前殿内,远远的就看见隆科多正一瘸一拐的来回踱步。
吴雅顿时忧心忡忡的疾步上前。
“隆科多大人,您可还好?”
隆科多转身就看见双眼红成兔子的女人,忍不住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腕。
吴雅惊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看到隆科多脸上的温柔笑意,顿时狠不下心肠。
“我还好,只是挨了一顿打,走路不大利索,将养个三两日即可,玛琭,你可还好?”
“奴才很好,大人不必担心奴才的安危。”说话间,吴雅将做好的南红梅花纹剑穗从袖子里取出,含羞递给了隆科多。
“这回我定日日贴身藏着,再不会弄坏了。”隆科多说着,就将那剑穗别在了腰间革带上。
“哪儿有人将剑穗当成玉佩穗子的,大人您尽管戴着,若弄坏了,回头奴才再多做几个,大人换着戴。”
吴雅脸颊泛红,柔柔说道。
“玛琭,再过几日,我要去前线攒军功,待到攒了军功,我就用所有军功求万岁爷将你赐给我为妻。”
听到隆科多要上战场,吴雅顿时吓得握紧了他的手掌。
“大人,战场上刀剑无眼,奴才害怕,您为何不在紫禁城里当侍卫?”
“在紫禁城里当侍卫虽然也能被赐官职,但少说还要熬个一两年,玛琭,我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我现在就想娶你。”
“有军功之人用军功求赏,皇帝表哥通常不会拒绝,更何况我只是用军功换一个宫女为妻,表哥素来对我疼爱有加,定不会舍得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