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客厅,黎辘皱了下眉,停住脚步。
程时栎身上穿着一件白T恤,底下是一条很短的灰色运动裤,他就那麽侧身躺在客厅的地毯上,怀里抱着什麽,透着一点淡淡的黄光。
黎辘走过去,低头瞥向地上的人,紧闭着眼睛,蜷着身子像一只被晒干的海马。
昏暗的光线下,程时栎脑袋微微扬着,明暗交替中露出一节下颌线。
茶几背後放着酒瓶,前阵子黎骏从海外空运回来几瓶好酒,收藏在酒柜里,这是其中一瓶。
空杯子滚落一侧,睡着的人丝毫没察觉有人靠近,平缓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室内飘着,若有似无的酒气落了下来。
黎辘弯腰扒了一下,见程时栎怀里抱的,是卧室里一直放在床头柜上的蘑菇灯。
他揪了一下那颗蘑菇,程时栎也跟着动了动,下一秒却将手臂勒得更近。
“程时栎。”黎辘起身揉了揉眉心,低头摇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眉眼间的不悦溢出,“为什麽喝这麽多酒?”
没人回答,程时栎很有毅力地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客厅的中央空调呼呼往外送风,这人却一点没觉得冷,也不知道躺在这儿睡了多久。
没开灯四周依旧一片昏暗,勉强能感受到对方的身影。
黎辘只好一只腿跪在地上,强硬地把程时栎手里的床头灯抽出来扔在一旁,滑溜溜的质感,他的手臂从程时栎脖颈下穿过,试图想把人抱起。
光线亮起一些,黎辘动作轻柔,程时栎却在这一秒猛地睁开眼睛。
他迷瞪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黎辘,他下意识伸手抓住对方西装的衣襟,就这麽一拽,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黎辘没动,身子被抓着前倾,嘴唇擦过程时栎的耳侧,冰冷的触感。
半晌後他直起腰,维持住半跪的身形,黎辘没说话,就这麽看着盘腿坐在地毯上的程时栎。
“你怎麽这麽晚才回来。”程时栎说话的语调拉长,脸上没什麽表情,他鼓囊着腮帮子,用指头捏了一下太阳xue,嘟囔道:“我的头好疼。”
程时栎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头痛欲裂。
没等对方回答,程时栎就急冲冲地往前扑,跪起身两只手搂住对方的脖子,吸了吸鼻翼,探着脑袋哼哼唧唧,“黎辘,我好难受啊。。。。。。”
“为什麽难受?”黎辘转了下脑袋,问,“是今天见了谁吗?”
“不能说。”程时栎嘴角拉平,他将手臂搂的很紧,生怕对方跑的似的,嘴唇凑到黎辘耳边,湿哒哒地,“。。。不能说,不能和黎辘说。”
“又是秘密?”黎辘冷笑一声,嗓音微哑,“宝宝,你怎麽这麽多秘密。”
程时栎点头,“嗯,秘密。”他拉开身子,眯着眼睛看向黎辘,肩膀晃了晃,“嘘!我们别告诉哥哥,好吗?”
黎辘沉默,他的手掌摸到对方的後yao,扶住,心底跃起的一丝不爽攀升至大脑。
调查了这麽多天,依旧没什麽头绪,程时栎的简历一片空白,高中肄业,会所服务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信息,仿佛这七年,程时栎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
黎辘现在甚至不确定,程时栎这些年到底是不是在国外。
按照程沐灵给的方向,也仅能查出程宅七年前遣散过一批佣人,虽然很多事情未明,但有一点黎辘可以肯定,程时栎当年说谎了。
发生那麽大事,程时栎却根本没打算告诉他,拍拍屁股走了,甩给他一个根本站不住的理由,“我玩腻了。”
他当年气疯了,才没深挖背後的细节,如今回溯,处处是漏洞,所有逻辑狗屁不通。
没等到回复,程时栎蔫着一张脸,往黎辘面前凑了凑,三指的距离,他小声哼哼,“哥哥。”
黎辘不想理会醉鬼,即使对方叫的再好听。
他松开放在程时栎腰上的手,准备起身,程时栎却不让,手臂重新攀上肩膀,眼尾带起一点粉红,“哥哥,想亲。”
黎辘头疼,他伸手拽开了程时栎,叹了口气:“程时栎,你还真懂顺杆爬啊。”
程时栎没听懂,歪着脑袋,“嗯”了一声,他也不管黎辘给不给亲,重新扑过去,带粉的唇往黎辘嘴角凑,黎辘偏头躲开,声音冷飕飕地,“告诉我今天见了谁?就给亲。”
怕醉鬼没听懂,黎辘又说,很有耐心地拎着对方後勃颈上的衣领,“你说在超市那会儿,去找了谁?或者说,是谁今天惹你不开心,一个人躲在家里喝闷酒?”
这下听懂了,程时栎紧张地咬了下唇,他的脑子有保护机制,酒精帮他短暂地赶跑了所有不开心,可黎辘一提醒,那个女人的身影,又忽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肩膀微微颤动一下,程时栎一脸委屈地低下头,一点湿漉从眼尾沁出来,强忍住从眼眶里滚出的泪珠。
酸着鼻子,他小声说道:“不可以和哥哥说。。。。。。坏女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