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一块冰冷的羊脂玉,云涯摸着黑塞到黎愁手中。借着微弱的烛光,黎愁瞧了瞧:“顾?”
这是榷茶提领赠的玉,云涯点了点头,又将一路的所见所闻告知黎愁,旋即,他又感慨道:
“这事实在巧合,我是没想到能在途中遇见顾景,思来想去,便将马赠与他。”
对于赠马一事,黎愁倒也无甚可言。
虽说上辈子是顾景带人抄了黎家,但他和云涯心里也都清楚,若不是黎殇有错在先,黎家也不必遭此劫难,因而二人也并不糊涂地怪罪顾景。
只是这玉……黎愁在翻了又翻,瞧了又瞧,却久久不语。一旁的云涯见了,心里也有了些想法,一把拥住黎愁,他道:
“这一路北上,我们也见了许多,说实在的,贩卖茶叶的确不难,利润也颇丰。难的是这一路的‘过关斩将’,漕运官勒索商贩一事并不罕见,商人不交钱他们便不放行,这可难倒了许多人。”
“所以,你才收下这玉?”黎愁侧目看着云涯。
云涯轻轻一笑,“这可是用我的马换来的。”
“你呀,”黎愁随意将玉佩往床脚处一丢,抱着云涯和他滚到一处,心里却不知是何种滋味,“这一路真是辛苦你和大山了。”
“哪里,我们可是收获颇丰,”云涯一面说着,一面挣扎着起身,不知在外衣里摸索着什麽,“不谈这个了,我也有事要问问你呢,这几日茶铺可有什麽事情?”
茶铺。黎愁心倏地一紧,茶铺倒是没什麽事,但是孙繁和黎殇可是出了不小问题……
算了算了,想来云涯这才刚回黎家,还是明日再寻时机告知吧。
这样想着,黎愁嘴上便是轻飘飘的,“一切照常,你不必担心。”
“嗯,这就好。”云涯随口应了声,手上还在动作着。
黎愁凑近一看,只见云涯从外衣里翻出一封信来,待瞧得仔细了,脸便“腾”得红了——那时二人临别前他偷偷塞在云涯衣物里的信。
云涯抽出信,抽出那只有一句话的纸张,嘴里还故意念了一遍,惹得黎愁更是连头都不敢擡,末了,他才嗔怪道:
“你真是卑鄙,你可知我看到这封信时是有多想你,可偏偏你又不在身边。”
“别念了,”黎愁是臊的慌,想去夺信,奈何手脚不如云涯,只能自暴自弃,“我也想你……”
“想,怎麽想?”云涯已经收起信,伸手去解黎愁衣带,脸上还挂着揶揄的笑,“有没有边想我边……”
“没有,没有!”黎愁是恼羞成怒,猝不及防拉过云涯的手,“我一直在等你,我现在就要把你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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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闹腾,加上长时间的长途跋涉,纵使是身强体壮的云涯,也有些吃不消。此刻已是日上三竿,云涯还十分难得地卷着被子摊在床上。
而黎愁也识趣地陪着云涯在床上黏黏糊糊地赖了半天,至于茶铺,黎愁很不负责任地想,就当给自己放个短假了。
吩咐厨房熬的粥好了,黎愁便带着云涯洗漱丶穿戴整齐。
坐在饭桌前,黎愁又替云涯将滚烫的粥晾凉。
看着如此事无巨细的黎愁,云涯又想调戏一番。
可还没等他开口呢,从门外便走来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姑娘,是昨日陪同黎愁前来丶告知云涯黎愁日日吃素的那个小姑娘。
一见云涯端坐在桌前,小姑娘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而後又靠近黎愁:
“二少爷今日已用餐……”简单说完,她便利落地退下了。
“怎麽,如今你可连黎家上下一日三餐也管上了?”从黎愁手里接过碗筷,云涯好奇一问。
见云涯有疑,黎愁也无意隐瞒,只是随口一说:“吃吧,吃完告诉你。”
云涯知道黎愁与黎殇向来不和,因此对此事的疑惑也越发浓烈。
三两口喝完粥,云涯便迫不及待凑近黎愁,“说吧,我洗耳恭听!”
可黎愁反而面色复杂了起来,在云涯目光炯炯下,他犹豫了好一阵。
可惜最终还是耐不过云涯的催促,贴着云涯耳朵,他斟酌着小心翼翼解释着。
“什麽!”在黎愁的告知下,云涯倏地拧了脸,“他,他竟然……”
黎愁往门外一探,见空无一人,这才稍稍提了声音,“我们赶到时,只见满地的血污,至于此事如何发生,又是何人所为,黎殇迟迟不愿透露,我们也一概不知。”
“可曾报官?”
“不,”黎愁摇了摇头,“一提此事,黎殇便发了疯似的闹,谁都不敢再多说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