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没资格
石颂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盯着常磊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裹着冰碴:“常磊,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怎麽会和庄琦搞在一起?”
常磊别过脸,喉结滚动了两下,半晌才嘟囔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那天喝多了,真的,鬼知道怎麽就和她搞在一张床上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後几乎听不见了。
石颂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一步,直直地指着常磊:“事到如今了,你还想瞒着文心?我告诉你,这事我做不到!我本意不想破坏你俩的关系,但你要是不说,这事只能我来告诉她!”
“那文心和我分手怎麽办?她说过年跟着我回家的!”常磊急得满脸通红,伸手拽住石颂的胳膊,“石颂,你不能这麽干!”
石颂猛地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现在你还考虑分不分手?你这是出轨!出轨!”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常磊慌了,一个箭步冲到门前挡住去路,额头青筋暴起:“你要是敢说,我跟你没完!”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石颂双眼喷火,胸膛剧烈起伏,“这种话你怎麽好意思说出口的?怎麽,做了亏心事还怕人知道?”
“石颂,你最没资格说这话!”常磊突然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咱们俩彼此彼此,我不是什麽好东西,你也不是!当时你和文心那点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怎麽,陈老师把你甩了,你又惦记起文心了?”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直刺进石颂的心窝。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揪住常磊的衣领,将他狠狠推向墙壁:“你说什麽混账话!”
蔡文心批改完试卷,正准备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肩膀,一个学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蔡老师,石老师和常老师在档案室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蔡文心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成绩单“啪”地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捡,一个箭步冲出门外,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嗓子眼。
档案室门口围满了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劝架声传进耳朵。蔡文心拼命挤开人群,就看到石颂压着常磊倒在地上,石颂的拳头一下又一下落在常磊脸上,那模样像是要把积攒多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住手,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蔡文心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听到她的声音,常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石颂。石颂狼狈地坐在地上,头发凌乱,嘴角挂着血丝。他不敢对上蔡文心质问的眼神,慌乱地整理了下卫衣帽衫,低着头越过两人,快步跑了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越来越远。
蔡文心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失望。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挤出人群,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操场边的树荫下,蔡文心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石颂背靠着树干,双腿随意地伸展着,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蔡文心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瓶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讨好地递过去:“石大少爷,还在生气呐?”
石颂没有擡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真的?”蔡文心在他身边坐下,歪着头打量他,“我怎麽觉得不像呢?”
“没。”石颂依旧惜字如金,伸手接过水,却没有喝,只是紧紧攥在手里。
蔡文心看着他倔强的侧脸,不禁笑了:“石颂,你知不知道,你从小生气就这样,只会单字回答。还记得小时候吗?常磊他腿短,跑步总跑不过你,每次输了就耍赖……”
“你第一次戴上真正的拳击手套,还是常磊偷拿他爸的旧手套给你的。”蔡文心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矿泉水瓶的标签,“那天你兴奋得在巷子里来回跑,手套太大,每次挥拳都差点把自己带倒。常磊笑到岔气,结果被你追着打了三条街。”
石颂的睫毛剧烈颤动,那些被时光蒙尘的画面突然鲜活起来。他记得那天夕阳把常磊的影子拉得很长,蔡文心举着冰棍在後面边追边喊,融化的糖水顺着木棍滴在青石板上。常磊最後被他按在草堆里,两人身上沾满苍耳,回家时被家长罚站在院子里,
“後来我们总用那副手套比赛。”蔡文心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怕惊醒沉睡的回忆,“常磊耍赖用脚绊你,你气得把拳击手套扔他脸上,结果手套掉进了臭水沟……”她的话音戛然而止,现实与回忆在灼热的空气中碰撞。此刻眼前的石颂,和当年那个涨红脸挥拳的小男孩渐渐重叠,只是眼底多了她看不懂的阴霾。
石颂喉咙发紧,想起常磊当时跳进沟里捞手套的模样,浑身沾满淤泥却举着脏兮兮的手套咧嘴笑:“还能用!”可现在那个会为了副旧手套跳进臭水沟的少年,却在昏暗的档案室里,用陌生的眼神与他对峙。
“不说这些了。”蔡文心突然起身,拍了拍沾着草屑的裤腿,“都过去了。”
石颂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不想让蔡文心知道常磊的丑事,怕她伤心;另一方面又憋得难受,像是有一团火在胸口烧。
蔡文心见他不说话,起身拍了拍屁股:“行吧,我回去工作了。”刚走两步,又突然转身,“你们到底为什麽打架?”
石颂拧开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什麽,就是犯浑了。”
“论幼稚,我看你和他也差不多。”蔡文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石颂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满是苦涩,那些话,他还是不忍说出口。
回到训练室,石颂从兜里掏出药膏,重重地扔给常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刚才打架时太激动,他的手腕也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谢了。”常磊摩挲着手里的药膏,眼神躲闪。他看着石颂喝的那瓶水,心里明白蔡文心已经找过他了,而石颂什麽也没说,显然是在等自己主动坦白。他咬了咬牙,开口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也不会瞒着文心。”
石颂擡起头,眼神如炬,直直地盯着常磊手腕上的金表,声音冷得像冰:“这没什麽要交待的?”
常磊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我当时只是玩了几局,後来再也没去过,以後也不会去了!你别不信,我发誓给你看!”说着就要举起手。
石颂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他的手,将他面向自己的三根手指头调整成面对常磊自己,声音低沉而坚定:“想让我信,就来点狠的,想想你跪在你爹碑前和你妈是怎麽说的。想起来了,冲自己发誓。”
常磊的眼眶红了,喉结动了动,最终颤抖着声音开始发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石老师,有你的快递。”
石颂起身去拿快递,心里有些疑惑。拆开包裹的瞬间,他愣住了——里面是一副精致的拳击手套,皮革泛着油亮的光泽,内衬还绣着他名字的缩写。
这是他之前在拳馆看到就念念不忘的款式,当时因为价格太贵而放弃。
另一边,陈桉的手机响起提示音,显示货物已送达。他这才想起之前给石颂买的快递到了,刚拿起手机,就收到了石颂的消息:
“谢谢,我很喜欢。”
陈桉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回复道:“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