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春天
石颂弯腰把纸箱搬进客厅,搬家公司的人员刚要进门,石颂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双一次性拖鞋:“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比较爱干净!”
擡着鱼缸的那人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陈桉也在听到男朋友的时候一愣,只有石颂乐呵呵的在拆纸箱,把自己的东西往外拿。
安置好鱼缸後,屋里只剩陈桉和石颂两人。
陈桉看着在安装鱼缸装置的石颂,手里还攥着半干的抹布,“你搬过来的事,石女士知道吗?”
“就是石女士让我搬的,她说我天天往你这跑,不如直接住进来。”他朝玄关努努嘴,“搬家公司的车都是她联系的。”
“这就是那只小银鱼?”陈桉走过去,指尖贴在玻璃上,看着鱼凑过来。
石颂从旁边的罐子里抓了把鱼食:“桉桉,吃饭了。”
陈桉的指尖一顿——石颂那声“桉桉”说得自然,像喊了千百遍,可石颂的眼睛明明没看鱼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陈桉忽然觉得耳根有点烫,刚要转身去拿扫把,就被石颂按住肩膀按进沙发里。
“坐着。”石颂抽走他手里的抹布扔进洗衣篮,弯腰拎起墙角的扫把时,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陈桉的衣柜一半是空的,石颂特意把自己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塞进另一半衣柜,连衣架朝向都和陈桉的保持一致。
不经意拉开一个抽屉,看到了一本相册,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十七岁的陈桉站在香樟树下,穿着蓝白校服,旁边的男生正替他拨掉肩上的落叶——是林木森。
“收拾好了?”陈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手里端着杯温水,“怎麽在里面待这麽久?”
石颂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没了异样。他接过水杯喝了口,温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那点涩。“没什麽。”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指尖在杯壁上画圈,“就是看到本相册,你和他的。”
陈桉看他别扭的样子,知道他是吃醋了,他走过来坐在床沿,床垫陷下去一小块,两人的膝盖不经意间碰到一起。
石颂没说话,只是把脸往陈桉肩上蹭了蹭,像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嘟嘟囔囔道:“你和我都没拍过这麽多。”
陈桉顺着他的头发,声音放得很柔:“那我们也拍好不好?”
石颂终于擡起头,眼里还蒙着层水汽,他抓住陈桉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们直接去拍结婚照!”
园子里的桉树抽出新芽那天,陈桉在树干上系了条浅蓝丝带。去年冬天寒潮来时,他总担心这棵老树挺不过去,如今看着嫩绿的新芽裹着褐红色的芽鳞,忽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
“孩子们在里面画贺卡呢,说要给你们当新婚礼物。”李园长看着石颂把戒指套进陈桉的手指,悄悄侧过身抹了把眼角。
石颂把陈桉的手举起来,对着阳光看——戒指是银质的,内侧刻着两个小字,是他们名字的首字母。
陈桉环顾四周,眼角的馀光瞥见林栀枚正蹲在花坛边,给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剥糖纸。
林瓒的助理也来了,正和李园长说着什麽,手里的支票被折成整齐的方块——陈桉不想再欠林家的情,林瓒这样子做,倒是把分寸拿捏得正好。
仪式结束时,石颂走出园门,对着一辆黑色轿车敲敲车窗,车窗降下时,林木森看着石颂,说了句:
“恭喜。”
“要不要进去坐会儿?喝杯喜酒?”
林木森笑了笑,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还是不了。”他从後座拿过个红色信封,递过来时,石颂看见信封边角印着暗纹的“喜”字。
“本来想让我姐转交的,既然当面见到了,就交给当事人吧!”
林木森的目光越过石颂,落在温室门口那丛正开花的迎春上,“我没有什麽要交代的了,我离开了太久,他也变了很多。”
“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再难过。”林木森看着石颂,像是在移交一份珍藏多年的宝贝,带着点不舍,又藏着释然。
“我知道。”石颂认真地看着他,“我会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