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从这件事情看得出来,叶宁的确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蒋长信更加确定,他与旁的哥儿不同,自己当真选到了宝。
蒋家大奶奶道:“好了,大家都没事儿,那就太好了,今儿个晚了,明日婚宴还要照旧,可不能因为那个畜生,便坏了信儿和宁儿的吉日。”
叶宁点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
按照习俗,叶宁今夜不能留在蒋家过夜。蒋长信立刻道:“我送叶宁!”
蒋家大奶奶不赞同的道:“信儿,你才受了伤,明日还有的忙,叫几个得力妥帖的去送便是了。”
蒋长信却坚持:“我送叶宁!送叶宁!”
蒋家大奶奶也是无奈,笑道:“好好,瞧你们感情那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最终还是由蒋长信送叶宁回去,到了别宅,蒋长信看着叶宁进了屋儿,又留了不少护院和丫鬟,这才转身离开的。
蒋长信乘着夜色往回走,程昭道:“主子爷,伤口疼不疼?”
蒋长信平静的道:“我有分寸。”他并不将这些小伤小痛放在眼中。
程昭撇了撇嘴,小声说道:“我有分寸?主子爷您若是有分寸,就不敢撇下我和于渊,一个人便跑过去,瞧瞧,险些漏了底细……”
他正抱怨着,感觉幽幽的目光刺过来,侧头一看,主子爷的眼神凉飕飕,好似要片烤鸭,一百零八片的那种……
“哈哈!哈哈……”程昭干道:“主子爷担心宁哥儿,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明日宁哥儿便是咱主子爷的夫郎了,哈哈……”
担心……
蒋长信的心窍微微有些触动。他的确担心叶宁,这种担心是从心底深出冒出来的,无声无息的滋生,很古怪。
回去之后,叶宁实在是太累了,倒头便歇了下去。等光线洒在叶宁的眼皮上,他朦朦胧胧醒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天色,天亮了!
今日是自己成婚的日子,都这般天色了,竟没有人唤自己晨起?
叶宁手忙脚乱的下了榻,拉开门,丫鬟和仆役就站在门口,笑道:“主子,您醒了?”
“几时了?”
小丫头回答:“主子别着急,时辰不晚的,只不过夏日里天亮的早。昨儿个少郎主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了,不要太早唤主子起身,主子昨夜受了惊吓,今日还有的忙碌,叫主子多休息一会子也是好的。”
是蒋长信吩咐的?叶宁没想到,蒋长信看起来憨憨的,竟还有一点心细体贴?
丫鬟动作麻利的帮着叶宁换上喜袍,很快便要到蒋家迎亲的时辰了。
一顶红色的花轿停在别宅门口,丫鬟请叶宁上轿。
叶宁看着那顶轿子,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别扭,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而且是直男,竟要坐着花轿“嫁人”了,他上辈子从未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从未想过来到这里之后,会和一个男人成婚。
叶宁微微迟疑,最后还是坐入花轿之中,心中告诉自己,这不是嫁人,这是投资,利润率这么大的投资,三年就有回报,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见的。
蒋家可是青田村最大的门户,昨天夜里周家又出了事儿,村子里就这么大,一早上挨家挨户都知晓了,因而今日看热闹的人格外的多。
轿子一路从南面抬到小木桥边上,刚要上桥,斜地里突然冲出两个人来。
“叶宁!!”
“宁儿啊!宁儿,是我们啊,是阿爹阿娘!”
叶宁根本不需要打起轿帘子,便知晓是叶父叶母来了,这两个人浑似讨债鬼,死皮赖脸。
叶父扒着轿子,不让轿子往前走,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叶家的脸面儿了,道:“宁儿啊!珠哥儿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周家大郎也是,这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去说说情,说说情,就当是做好事,日行一善了……”
叶母也道:“若不然……若不然你记恨珠哥儿,不替他说话也行,你把周大郎捞出来,好不好?好不好?”
叶宁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下去了,一把掀开轿帘子,冷笑道:“你们不会以为,周大虎从牢里平安出来了,还会是你们的好儿婿罢?”
叶父叶母被叶宁的气势吓得一个哆嗦。
叶宁继续说道:“我劝你们,早晚烧三道高香,乞求叶家的祖坟冒青烟,保佑周大虎后半辈子都在牢狱之中食牢饭,把牢底坐穿,否则……他杀人放火都干得出来,一旦离开牢狱,下一个拿来扎筏子的,保不齐便是你们二老了,届时是什么下场……”
叶父叶母怔怔的,莫名打了一个寒颤,他们心中仅存的那些金龟婿的侥幸,一下子灰飞烟灭。
“贪财还是要命,”叶宁道:“你们自己掂量罢。”
哗啦——
轿帘子放下来,叶宁的声音隔着屏障,听起来不太真实,道:“继续走罢。”
花轿再次抬起,越过青田村的圆木桥,从葫芦形的村子穿行,一路来到村北头的蒋家大宅。
蒋长信早就听说了,叶父叶母会去蹲守叶宁,程昭还怕叶宁应付不来,或许会耽误了吉时,蒋长信却道,叶宁自己可以解决,不必插手这些。
果不其然,花轿在吉时之内抬到了蒋家门口。
蒋长信一身红色的喜袍,衬托着高大的身材,今日的他格外俊美挺拔,似乎和往日都不一样,若是旁人不说,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傻子”。
他凝视着由远及近的花轿,一时间心中感叹万千,上辈子他发现了王皇后的诡计,不想让自己身边出现眼线,处处提防,一直孑然一身,后来登基成为天子,蒋长信也养成了不相信任何人的秉性习惯,更加没有立后册妃,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枕边,睡着一个自己不信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