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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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宣听见庄和初说那句去准备时,也属实没想到,这人当真是从头开始准备的。
庄和初不让旁人插手,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在院中择了几根心仪的树枝,亲手一点点斩下来,又是削又是系,待他制出那个丁字形乩笔时,萧明宣已被亭中凉风灌得满腔是火。
做好了乩笔,又弄来一张香案,在亭中煞有介事地拜了又拜。
眼见着这人拜完之後拿起乩笔转身又要走,萧明宣再按捺不住,“庄和初,你有完没完!”
“已将所求之事问于神明,下官这便去接神谕。”
“你就给本王在这儿接!”萧明宣扬手唤过人来,“还要有个装着细沙的木盘对吧?你去给庄大人备来。”
裕王府侍卫应声还未起脚,就被庄和初唤住了。
“不必。”庄和初慢条斯理地将目光往亭外一转,“以这冰面为盘,积雪为沙便可。”
“用雪?”萧明宣一怔。
京兆府处置的那些江湖骗子里,还真没有哪一个是走这个路子的。
“王爷八字日主为水,用冰雪,最准。”
皇室宗亲的八字都在司天监有记录,时常会拿出来折腾些说辞,对这些天子近臣而言,更不是什麽秘密。
这胡诌八扯的话,竟让这人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似的。
萧明宣微一眯眼,“好,那就有劳庄大人。”
庄和初不急不忙地应了声,走下桥去,小心顺着湖岸边踏上冰面,一步步缓缓走到湖面最光洁饱满的一片积雪处,面对湖心小亭站住了脚。
萧明宣袖手站在亭中,凭栏而立,就见冰面上的人合眸架乩,口中低低叨念了些什麽,那刚刚捆出来的乩笔便如受到什麽无形力量的驱使,颤颤动了起来。
笔尖过出,歪歪扭扭拖出一道一道长长短短的痕迹。
不知是不是立于冰雪上的缘故,明知是不着边际的事,可由这人做来,不但不觉得他在行骗,竟还觉得当真有那麽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占卜一事能流传日久,兴许,也不尽是骗人的把戏。
与那些江湖骗子不同,这人到底是在蜀州道观里待过的。
也兴许……
萧明宣思虑之间,积雪上的痕迹渐渐多起来。
痕迹越拖越多,却还看不出个端倪,萧明宣才忽然反应过来,他与这人一个亭中,一个湖上,面对面站着,由这人手中拖出的字,在他这里看着是倒的。
萧明宣歪头定睛辨认了好一阵,直到那笔停下片刻後,才猛然看清楚。
字迹拖在冰雪上,不是很显眼,但笔画足够大,离得远也足够看清楚。
冰雪间就只有一个字。
——滚。
“……”
火气冲顶,萧明宣一刻也难忍,手拍亭栏跃身而起,足尖在栏上借力一点,纵身凌空,落脚已踏在那神谕上,一把揪住眨眼功夫已近在眼前的人。
“庄和初,你要是急着得道飞升,本王可以亲手送你上天!”
人被他揪在手上,比脚下冰封的湖面还要平静。
“王爷容禀。水沸腾为滚,水奔涌为滚,王爷日主为水,于您而言,此字便是成事之吉兆。再则……”
庄和初在有限的空间里略一垂眸,看着那被面前盛怒之人踏在脚下的字。
“滚字一边为水,另一边为八口在衣中①,如此是说,在您的近旁,有个常年身着厚衣,大概是个身弱畏寒之人,以王爷八字向您道破天机,是能与您并肩成事的。”
这话没有指名道姓。
但此时此刻,也道不出第二个符合这般说辞的名字了。
话是一派胡诌,但胡诌之中,明明白白裹着一口不算饱满但足够让他尝出滋味的馅儿。
萧明宣神色微一顿,“你想投效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