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了,平乐随时会带人过来,喝吧。”
李肇盯着她的眼睛,没有动。
薛六心机叵测,手段又狠辣又歹毒,他不得不防。
“哼!”薛绥笑一声,突然收回手,就着茶盏仰头饮下一半。
这才将剩下的半碗放在他面前。
“我试过了,无毒。”
她面无表情,盘腿在李肇的身侧坐下。
“殿下愿饮下便饮,不愿解毒,那也由着你,大不了大梁多一个疯癫太子,端王、平乐和萧贵妃,从此高枕无忧,弹冠相庆,而谢皇后以泪洗面……想想也是难过。”
李肇盯住她,冷冰冰地盯住。
慢慢的,他伸出颤抖的手,拿起薛绥喝过的茶壶,一饮而尽。
一股冰凉丝滑的触感,慢慢滚入喉咙,他略微皱一下眉头。
“何时起效?”
薛绥:“不知。”
李肇心下突生异样,一把抓住她的手,沙哑的嗓音微微颤抖。
“你给孤吃的是什么?”
薛绥嘴角勾了点笑:“你猜?”
情丝牵
李肇眼瞳一暗,变了脸色。
但他没有像薛绥猜测的那样愤而暴怒,或是当场对她动武,而是松开拽住她的那只手,垂在身侧微微低颤,声音冷漠。
“你耍孤?”
薛绥没有回答,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默认。
是对李肇最狠的挑衅与漠视。
屋子里有片刻的沉寂。
两个同样中了情丝引之毒的人,就那样眼对眼看着对方,除了眼睫和气息在动,安静得好像没有人存在一般。
半晌,李肇低笑一声。
那是天之骄子在阴沟里翻船之后的无奈。
“便这样胆大。不怕孤一怒之下,杀了你?”
“晚了。”薛绥回答得极是坦然。
说罢她慢慢坐直身子,微笑着整理衣裳,捋顺凌乱的头发,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浅浅地抿一下唇。
“殿下方才饮下的,便是制作情丝引的南疆蛊虫幼体,又名‘情丝蛊’,殿下万金之躯,自然不想与女子纠缠解毒。那么,以毒治毒,便是唯一的法子。你服公蛊,我服母蛊,从今往后,殿下与我两身系一命。我死,殿下也得亡。”
李肇脸色微变。
他以前从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南疆巫蛊之术虽然早有耳闻,却只当荒诞不经的奇趣野谈来听。
可饮下混合二人血液的那半盏清水后,身体里翻涌的燥热渐渐平息,不受控制的躯体反应也慢慢趋于平静……
万般煎熬得以解脱,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薛六所言非虚。
他问:“那孤若短命,你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