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每个租房的人心里,都藏着个“自己的家”的影子,不是因为房子有多大多新,是因为那里不用再攥紧拳头忍气吞声,不用在寒夜里把温暖都让给别人,是两个人能踏踏实实说一句:“别怕,这里是咱们的。”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张纸上。
租房合同薄得像一片叶子,房产证却沉甸甸的,边角还沾着一点胶水——
是你领回来那天,非要自己贴印花税票,手抖得贴歪了,又小心翼翼抠下来重贴,折腾出个小豁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所谓“家”,从不是钢筋水泥的重量,是有人把你受过的委屈都记在心里,把“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这苦”熬成红本本上的名字。
入住第一晚,新床垫软得像朵云,我却睁着眼睛数天花板的灯影。
你从背后轻轻抱住我,掌心贴在我肚子上,带着点刚洗过澡的水汽:“睡不着?”
我点点头,听见你笑出声,下巴搁在我顶,头丝蹭得我耳朵痒:
“是不是还在想以前搬家的事?”
怎么能不想呢。
第一次搬家时,你骑着二手电动车载我,后座堆着捆成山的纸箱,我坐在最上面,腿都不敢伸直,怕掉下去。
路过立交桥时,风把纸箱吹得“哗啦啦”响,你喊“抓紧了”,声音被风撕成碎片,我却突然觉得,只要抓着你的衣角,就算掉进桥洞也不怕。
“以后,不用怕了。”
你突然收紧手臂,声音闷闷的,像从胸腔里滚出来的。
“不用再担心房东突然说‘不租了’,不用搬家时把锅碗瓢盆塞成一团,不用在合同到期前半个月就失眠。”
你顿了顿,手指在我腰侧画了个圈。
“这里的每块砖,每片瓦,都是我们自己的。你可以在墙上贴满海报,在阳台种满多肉,半夜想吃泡面,就算把厨房弄得都是味,也没人能说什么。”
我转过身抱住你,鼻尖撞在你锁骨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松木味——是你下午擦衣柜时用的清洁剂。
你的睡衣领口还别着个别针,是我白天缝扣子时随手别上去的,你居然没摘。
“其实,我刚才去阳台看了。”
你眼睛在月光里亮晶晶。
“晾衣绳够长,能挂下你冬天的羽绒服;洗衣机是大容量的,以后可以一次洗完咱俩的床单;就连你说喜欢的那个飘窗,我量过了,铺个垫子刚好能坐两个人看星星。”
你说得认真,像在汇报什么重要工作。
我却突然想起创业初期,我们挤在出租屋的小沙上。
你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户型图说:
“以后的家要有个大厨房,你做饭时我能在旁边帮忙,不用像现在这样,转个身都能撞翻酱油瓶。”
那时的屏幕光映着你的脸,眼里的光比现在的月光还亮。
“你知道吗,装修时我总在想。”
你把脸埋在我头里,声音软得像棉花。
“水电师傅问插座要装多高,我想起你总把手机落在床头柜,就说‘再高十公分’;选地板时,我摸了摸样品,想起你冬天爱光脚,就挑了最防滑的那款;连防盗门的猫眼,都特意选了带夜视的——你总说晚上听见动静就害怕。”
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一条通往过去的路。
我突然明白,那些被你藏在细节里的心思,从不是“我要给你一个家”,是“我记得你所有的习惯,想让你在每个角落都活得自在”。
就像那本房产证,它证明的从来不是房子归谁,是“我们”这两个字,终于有了可以扎根的土壤。
你打了个哈欠,睫毛在我脸颊上扫来扫去:
“快睡吧,明天还要给绿萝换盆呢。”
我点点头,却不想闭上眼睛——怕一睁眼,现这只是出租屋里的一场梦。
你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捏了捏我的耳垂:
“睡吧,我在呢。”
黑暗里,我听见你轻轻哼起一跑调的歌,是我们刚住出租屋时,你在夜市花十块钱买的劣质音箱里,常放的那《出租屋的梦想》。
“租的房子才几平米,没有电视机只有一台吹风机。经常有人说我没出息,连刮胡子都没力气。沉溺在迷你世界里,心情还是很美丽,有一天总会出去……”
你的歌声很轻,带着点沙哑,像被夜色浸过,每个跑调的音,都像一颗小石子,落在回忆的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闭着眼睛,仿佛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屋里的墙壁被岁月染得黄,墙皮剥落的地方像一幅抽象画。
窗户小得可怜,阳光总是吝啬地不肯多照进来一点。
那张破旧的双人床,每次翻身都会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好像在抱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