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医院长廊的顶灯一盏盏熄灭。
病房里,阳光像被过滤的蜜,淌在陆廷渊的肩头,给他镀上一层温润的边。刀口已拆线,只剩一道浅粉色的新肉,医生笑着点头:可以出院,记得按时换药。
苏念星把最后一件洗漱用品塞进背包,最底层是修复如初的紫檀木盒——她的身世、父母的遗愿、两族的血脉,全在这里头,沉甸甸的,像第二颗心脏。
她抬眼。
陆廷渊正扣衬衫扣子,黑色面料衬得肩背愈挺拔。动作从容,偶尔牵扯伤口,眉心也只蹙那么一瞬,便恢复一贯的沉静。
我来。她下意识伸手帮他拿外套。
男人侧身避开,嗓音低却温柔:我自己来,不碍事。
他顺手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回头朝她弯了弯唇角,走吧,回家。
一句,像石子落进湖心,荡得她心口烫。
秦舟早早候在医院门口,见两人并肩出来,忙不迭打开后座车门。
陆廷渊却摇头:我自己开。
您的伤……
不影响。
他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回头冲苏念星抬了抬下颌,上车。
清晨的风带着草木味,她心口乱跳,还是乖顺地坐进副驾。车门合拢,空间瞬间密闭——空调风很淡,他的气息却铺天盖地。
车子滑出主干道,汇入车流。
晨光透过挡风玻璃,在他侧脸投下利落剪影:高挺鼻梁、微抿的薄唇、线条漂亮的下颌,一路蜿蜒进衬衫领口。
苏念星假装看风景,余光却一次次飘过去。
那些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堵在喉咙,酵成甜蜜的酸涩。
温叔昨晚说的,都消化了?
他声音很轻,目光仍注视着前方。
她点头,虽然难以置信……但我会接受。
接受自己不是温家血脉,接受双脉传承,接受注定与玄影为敌的宿命。
陆廷渊了一声,沉默几秒,再开口时嗓音低了几分:
以后有我在,不用怕。内鬼也好,玄影也罢,我都会尽快解决。
苏念星心口一暖,轻声道:谢谢你,陆廷渊。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骨节分明。
他忽然侧头,目光与她短暂相接,喉结滚了滚: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又是二字。
她脸颊瞬间升温,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是啊,夫妻,可那份契约,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道。
车子驶离市区,拐进私人玫瑰大道。
两侧花墙在晨风里摇曳,像起伏的绯红海浪。
陆廷渊忽然踩下刹车,熄火。
空间一下子安静得只剩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她,目光深邃得像盛满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