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睡?”嗓音被烟酒灼得沙哑,像砂纸滚过玻璃。
她没答,只伸手去接他搭在臂弯的西装,指尖无意擦过他的腕,触到一脉滚烫的血流,与外表的冷截然相反。
“我……倒杯水。”她落荒似的转身,却被他先一步按住肩。
掌心热度透过薄薄衣料传来,带着夜色的重量。
“别忙,我自己来。”
他走向饮水机,背影被灯光拉得老长,像一柄薄刃,插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
可下一秒,那柄刃竟自己折了——
他忽然弓身,手撑在饮水机侧壁,指节因用力而白,冷汗以肉眼可见的度渗出额角。
“陆廷渊!”
她冲过去,只来得及抓住他一只胳膊,指尖摸到肌肉绷紧的岩石纹理。
“胃痛?”
他艰难地点头,睫毛被冷汗黏成几簇,平日里的冷傲被割裂成碎片。
“书房……抽屉……药。”
她几乎脚不沾地奔上二楼,走廊壁灯把她的影子撕成几截。
书房门厚重,推开时带着低沉呜咽,像某种巨兽的咽喉。
抽屉拉开,胃药躺在角落,白色药片在瓶底碰撞,出细碎的、得救的声响。
温水递到他唇边时,他薄唇已失了血色。
她托着他后脑,指腹触到潮湿的根,像握住一把夜雨里的冷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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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片滚入喉咙,他仰头喝水,颈线拉出一道凌厉弧度,喉结滚动,每一次吞咽都像在与无形利刃搏斗。
片刻后,疼痛稍缓,他整个人陷进沙,手臂横搭在眼睛上,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她蹲在旁边,像一只守夜的猫,不敢出声,怕惊扰他的脆弱。
“去睡吧,我没事。”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驱赶。
她没动,目光落在他因呼吸起伏而微微震颤的衬衫前襟——
那里被冷汗浸透,透出肤色,像一幅被水晕开的淡墨,隐约露出旧日疤痕。
“空腹吃药伤胃。”她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我给你煮点小米粥,二十分钟。”
不等他拒绝,她已起身走向厨房。
背影单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
……
厨房灯全开,暖黄灯光把她的影子钉在墙上,像一枚倔强的钉。
淘米,加水,切姜丝,开火——
水沸时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深夜最柔软的心跳。
她站在灶台前,用木勺慢慢搅动,热气扑到脸上,睫毛瞬间蒙雾。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母亲的话——
“人家对你好,你也要懂事。”
对一个人“好”的方式有千万种,她只会最笨拙的一种:
在凌晨一点,为一碗粥守着火,守着它从生到熟,守着它把胃疼熬成胃暖。
……
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