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里那若有似无的讽刺,再次刺痛了夜玄璟。
“他不是……”夜玄璟下意识想反驳,想说程煜不是他的白月光,至少现在……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不是。但话到嘴边,看着沈暮安那全然不信、甚至懒得听的冷漠姿态,又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车厢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目的地是周谨安排的一处绝对安全的私人医疗中心。
夜玄璟疲惫地闭上眼,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冲击让他难以支撑。但沈暮安那句冰冷的“玩意儿”和此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比任何伤口都让他难受。
他究竟……错过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
沈暮安看似专注地看着屏幕,上面的字符却一个也没有进入大脑。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夜玄璟方才的力度和冰凉。他那震惊、探究、甚至带着一丝受伤的眼神,不断在眼前回放。
心口一阵细密的抽痛。
果然……还是不行。
毕竟,自己这张脸,还能让他想起程煜。
沈暮安在心底冷笑一声,将那一点可笑的酸涩狠狠压了下去。
就这样吧。等他康复,等局势稳定,彻底查清“导师”和抓走程煜的势力,把该还的还清……他们就两不相欠,桥归桥,路归路。
车辆缓缓驶入一处隐蔽的庭院。
没嘴
车辆驶入一处位于半山、戒备森严的私人医疗中心。高墙电网,隐蔽的摄像头,以及看似寻常却眼神锐利的巡逻人员,无不彰显着此地的绝对安全和隐秘。
车刚停稳,早已等候在旁的医疗团队立刻上前,训练有素地将虚弱不堪、几乎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夜玄璟从车内小心移出,安置到移动病床上。
夜玄璟在陷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依然是沈暮安那张冰冷疏离的侧脸,他甚至没有看向自己这边。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钝痛淹没了他,比身体的伤痛更加难以忍受。
沈暮安确实没有看他。他率先下车,对迎上来的周谨快速吩咐:“全面检查,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他的生命安全。所有参与治疗的医生护士,背景必须绝对干净,治疗期间切断一切对外联系。”
“是,沈先生,都已经安排好了。”周谨低声应道,目光担忧地扫过沈暮安苍白的脸色和衣服上干涸的血迹,“您也需要立刻处理一下伤口,并且休息。”
“我没事。”沈暮安摆摆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审讯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加强这里的安保等级到最高,我怀疑对方不会轻易罢手。”
医疗团队推着夜玄璟迅速进入主楼。沈暮安站在原地,直到那扇厚重的防弹玻璃门彻底隔绝了视线,他才几不可察地松了半口气,但紧绷的脊背并未放松。
林嘉站在他身边,小声问:“暮安,我们现在去哪?”
沈暮安揉了揉刺痛的眉心:“先去换个药。”他的手臂在之前的混乱中被飞溅的碎片划伤,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
在一间布置得像高级公寓套房的休息室里,护士小心地为沈暮安清洗伤口、上药、重新包扎。整个过程,沈暮安都闭着眼,眉头微蹙,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
林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沈暮安安静忍耐的侧脸,又想起车上那冰冷对峙的一幕,心里堵得难受。他憋了又憋,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开口:“暮安…你是不是很生夜总的气?”
沈暮安睫毛微颤,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就……就觉得你对他,好像特别冷淡……”林嘉斟酌着用词,“虽然他现在是有点惨啦,但是……你之前为了救他,连命都快豁出去了,他刚醒就那样质问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沈暮安沉默了片刻,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没说错。我确实动用了一些不该动用的东西。他作为夜氏的掌权人,过问是应该的。”
“可那都是没办法的办法啊!”林嘉有些急,“要不是你,夜氏早就被那些蛀虫和坏人瓜分完了!他怎么还怀疑你……”他为沈暮安感到不值。
“林嘉。”沈暮安睁开眼,看向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让林嘉瞬间安静下来的力量,“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我和他之间……也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不要再议论这件事了。”
他的语气很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断绝意味。
林嘉张了张嘴,看着沈暮安那双仿佛看透一切却又将所有情绪深埋的眼睛,最终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只闷闷地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他知道,暮安心里肯定藏着很多很多事,很苦很累,却从不跟人说。
包扎完毕,护士退了出去。沈暮安起身,换上了一套周谨准备好的干净衣物,遮住了满身狼狈,只是脸上的疲惫和苍白无法轻易掩盖。
他刚收拾妥当,周谨就敲门进来了,脸色凝重。
“沈先生,初步审讯结果出来了。”周谨将一份电子报告递给沈暮安,“袭击医院的人,是国际上一个叫‘灰狐’的雇佣兵组织,拿钱办事,嘴巴很严。但他们透露了一个信息,雇主的要求是‘尽量活捉您,如果不行,则确保您无法再开口’。”
沈暮安眼神一冷:“确保无法开口?灭口?”
“是的。另外,关于程煜少爷被带走的事,我们根据程夫人提供的模糊描述和附近道路监控,初步判断,那伙人行事风格非常专业且奇特,不像一般的绑架团伙,反而更像……某种执行特殊清理任务的队伍。”周谨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有点像传闻中某些大家族或秘密机构培养的‘清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