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汇入车流。沈暮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但大脑却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碎裂的手机屏幕被他握在掌心,冰冷的玻璃碴硌着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帮助他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对方能精准拍到icu内部的照片,必然在医院内部安插了钉子,或者控制了某个监控权限。常规的安保升级只能防住明面的攻击,防不住那些隐藏在白衣下的毒手和通过精密仪器注入的致命物质。
他需要更快的速度,更狠的手段,更出其不意的打击。必须在对方再次出手之前,揪出那条毒蛇的七寸,给予其无法承受的重击!
他拿出备用的加密通讯器,手指翻飞,一连串指令以最高优先级发了出去。内容冷酷而高效:调动所有能动用的灰色力量,不计代价,彻查医院内部所有可能被渗透的环节;悬赏天价,搜寻那个境外“医生”小组欧洲线索的任何蛛丝马迹;甚至……授权了对几个与程家有密切往来、疑似为幕后黑手提供资金支持的境外空壳公司,进行非常规的“资产冻结”操作。
每一个指令都游走在法律的边缘,甚至越界而下。但他已经顾不得了。规则?底线?在夜玄璟的安危面前,一文不值。
车子在旧城区狭窄肮脏的巷道口停下。沈暮安下车,对司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原地等待。然后,他独自一人,走进了那片灯光昏暗、阴影幢幢的迷宫。
这里是他通过某些特殊渠道,联系上的一个“信息掮客”的据点。对方以贩卖各种见不得光的秘密为生,或许能提供一些官方渠道无法触及的线索。
在一家散发着劣质酒气和霉味的破旧酒吧最深处,他见到了那个干瘦猥琐、眼神却异常精明的掮客。没有寒暄,没有试探,沈暮安直接将一个装着不记名加密货币密钥的芯片推了过去。
“关于三年前车祸,‘医生’小组,还有现在针对夜氏的一切。”沈暮安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背景下显得异常冰冷,“你知道的所有,开价。”
掮客眯着眼,验看了密钥里的数额,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吐露出几个零碎的、却让沈暮安心头猛沉的代号和地名,都与某个活跃在东欧和东南亚边境的、以承接“特殊医疗项目”闻名的灰色组织有关。
“……他们手法很干净,但胃口也大,最近似乎接了个大单子,动静不小……”掮鬼祟地补充道。
沈暮安记下所有信息,没有再废话,起身离开。背后的掮客迅速消失在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走出酒吧,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沈暮安站在昏暗的巷口,快速将新得到的信息与已有的线索整合。东欧、东南亚、灰色医疗组织、大单子……碎片开始拼接,指向越来越清晰。
就在他凝神思考的瞬间——
一股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城市噪音完全掩盖的、高速物体破空的声音!
来自侧后方高处!
沈暮安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在千分之一秒内绷紧!那是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历练出的、近乎本能的危机反应!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遵循着最原始的反应机制,猛地向侧前方扑倒!
一声沉闷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响!
他原本站立位置身后的墙壁上,瞬间炸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碎石四溅!
几乎是同一时间!
另一声更加暴烈、更具威力的枪声,从对面屋顶某个隐蔽的角落响起!子弹后发先至,精准地射入了侧后方高处那个刚刚暴露的火力点!
一声压抑的惨叫传来,随即是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
埋伏?还有反埋伏?
沈暮安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他就地一滚,迅速躲到一堆废弃垃圾桶后面,剧烈地喘息着,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枪声惊动了巷子里的居民,传来惊慌的喊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对面屋顶上,一个模糊的身影收起狙击枪,对着沈暮安的方向打了个“安全”的手势,随即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是周谨安排暗中保护他的人。
沈暮安缓缓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脸色阴沉得可怕。
对方竟然猖狂到了这种地步!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在闹市区动用狙击手!这是何等肆无忌惮!又是何等的……急于灭口?
是因为他刚才见的那个掮客?还是因为他越来越接近真相?
无论哪种,都说明对方已经狗急跳墙,或者说……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
他不再停留,快步走出巷子,回到车上。
“回医院。”他对司机吩咐道,声音冷得掉渣。
车子再次启动。沈暮安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眼底的冰霜越来越厚。对方的这次袭击,非但没有让他恐惧,反而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也彻底激起了他骨子里的狠戾。
既然躲不过,那就迎上去。
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
医院,icu楼层。
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肃杀。走廊里明显增加了更多穿着黑色西装、眼神锐利的保镖,如同人墙般守在各个关键位置。所有进出的人员,包括医生护士,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身份核实和安检。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沈暮安走出电梯,周谨立刻迎了上来,脸色凝重地低声道:“刚才收到消息,我们在东欧的一个情报点遭到了不明袭击,损失两人……对方反应很快,我们在追的线……可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