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负责人喜笑颜开,连忙去办理相关手续。
艺术评论家也适时地称赞了几句夜玄璟的鉴赏力和沈暮安的见解,气氛一时显得十分融洽。
只有沈暮安觉得浑身不自在。夜玄璟的表现太正常了,正常得反常。他没有纠缠,没有追问,没有流露出任何超出寻常的关切,就像一个真正偶然遇到、并且欣赏他艺术观点的陌生人。
可越是如此,沈暮安心里越是没底。他看不透夜玄璟到底想干什么。
手续办妥,夜玄璟接过包装好的画作,再次看向沈暮安,笑容得体:“再次感谢沈先生的指点。不打扰你继续欣赏了,我先告辞。”
他微微颔首,便在负责人的陪同下,转身离开,没有再多看沈暮安一眼,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恰到好处的偶遇和一场纯粹的艺术交流。
沈暮安站在原地,看着夜玄璟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画廊转角,心中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涌起一股更深的茫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他就……这么走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只是巧合?
可是,那颗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狂跳不止的心,此刻却因为他的干脆离开而空落落地悬着,提醒着沈暮安,他的平静早已被打破。
他再也无法专心看画,画廊里安静的空气都变得令人窒息。他匆匆结束了参观,离开了画廊。
坐进车里,他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信息界面。最新的一条,还是昨天夜玄璟发来的晚安。
他烦躁地锁上屏幕,将头靠在方向盘上。
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而另一边,坐进车里的夜玄璟,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势在必得的锐利。
他看了一眼身旁包装精美的画作,对前排的周谨吩咐:“把这幅画送到我书房。另外,查一下这位画家的全部资料和后续展览安排。”
“是,夜总。”周谨应道,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夜总,您刚才……为什么不趁机多和沈先生说几句话?”
夜玄璟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逼得太紧,只会让他逃得更远。他现在像只受惊的兔子,任何过界的举动都会吓跑他。今天这样……正好。让他习惯我的存在,但又摸不清我的意图。偶尔的‘巧合’,比刻意的追逐,更能搅乱一池春水。”
他要的,不是沈暮安一时的妥协或心软,而是让他习惯,让他困惑,让他那颗冰封的心,在自己织就的、看似无害的网中,一点点重新变得鲜活,变得……为他跳动。
今天的画廊“偶遇”,只是这漫长攻防战中,一次精心计算过的迂回战术。
胃炎
最近的夜玄璟一直在处理家族和程煜的事情,寻找证据和藏身处。
画廊的“偶遇”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沈暮安试图将其归咎于单纯的巧合,但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冷笑——哪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巧合?尤其是在夜玄璟身上。
这种认知让他更加烦躁。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自己的情绪轻易被对方牵动。于是,他变本加厉地投入工作,甚至接了几个原本可以推掉的急单,用近乎自虐的忙碌来麻痹自己。
连续几天熬夜赶工,加上饮食不规律,沈暮安本就不算强健的肠胃终于发出了抗议。这天下午,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修改设计细节,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绞痛从胃部窜起,瞬间让他冷汗涔涔,脸色煞白。他捂住胃部,蜷缩在椅子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暮安!你怎么了?”刚好进来送资料的林嘉看到他这副样子,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
“没……没事……”沈暮安咬着牙,想强撑过去,但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抽干他全身的力气。
“什么没事!你脸都白得像纸了!”林嘉急得团团转,“肯定是胃病犯了!你等着,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扶沈暮安。
“不去医院……”沈暮安虚弱地摇头,他讨厌消毒水的味道,更讨厌医院那种地方,“抽屉里……有药……”
林嘉赶紧翻箱倒柜,找到胃药,又倒了温水,看着沈暮安艰难地把药吞下去。药效发挥需要时间,沈暮安依旧痛得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额发。
“这样不行!你得躺着!”林嘉看着心疼不已,不由分说地半扶半抱,将沈暮安弄到了工作室里间用于临时休息的小床上。
沈暮安蜷缩着,意识因为疼痛有些模糊。恍惚间,他感觉林嘉好像在焦急地打着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他听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一个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带着一股室外的微凉气息。
沈暮安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映入一张写满焦急和担忧的俊脸——是夜玄璟!
他怎么来了?!林嘉这个叛徒!
沈暮安想开口质问,想让他出去,但胃部的剧痛让他连发出一个音节都困难,只能虚弱地瞪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和愤怒。
夜玄璟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抗拒,他快步走到床边,蹲下身,目光迅速扫过沈暮安惨白的脸和紧捂胃部的手。他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一丝慌乱。
“怎么回事?吃了药吗?还疼得厉害?”他一连串的问题又急又低哑,伸手想去探沈暮安的额头,却又在即将触碰到时生生停住,像是怕惊扰了他,也怕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