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只是一位刚刚认识的、陌生的同学。”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近乎残忍的、也是他此刻唯一能做出的自我保护的选择,“我们可以……先从普通朋友做起。”
他微微偏过头,避开了流萤的目光。
都怪那辆该死的大运卡车!
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就在开学前那天下午,他本来骑着自行车去买点他不记得的东西(老鼠药),结果在一个十字路口,被一辆仿佛从异世界窜出来的、印着“大运”标志的货车给结结实实地创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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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是没受什么重伤,但醒来后,他就现自己的记忆像是被粗暴地洗劫过一遍。
关于童年、关于小学的很多细节,变得支离破碎,大片大片的空白。只剩下一些模糊的人影和零碎的画面。
他一直以为,就算丢了那些记忆,自己从小到大应该也过得……还算可以吧?毕竟有村长照顾,后来还有了琪亚娜那个吵吵闹闹的笨蛋,初中遇到了姬子老师……
他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用“抽象”和随遇而安来掩盖那份源自记忆空白的、隐隐的不安。
甚至对于“前世”,他也只知道自己是个高中生,毫无印象。
那场车祸,仿佛一道闸门,不仅关上了他今世的部分记忆,连前世的终点也一并模糊了。
直到此刻,流萤的出现,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了那扇紧闭的记忆之门,虽然没能完全打开,却让门后的某些东西,带着尖锐的痛感,渗透了出来。
那些突然浮现的碎片——童年那个蹲在角落、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欺骗和抛弃的、哭泣的自己;那个在水门爷爷面前总是畏畏缩缩、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自己;那个曾经鼓起巨大勇气,拉着姬子老师的衣角,用细若蚊蚋的声音怯懦地问“姬子老师,我只是个孤儿,你会不会……瞧不起我?”的自己……
这些画面,与他平时用来自我安慰的“过得还好”的假象,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他现在才隐约意识到,他那深入骨髓的自卑,或许并不仅仅源于今生是孤儿、没有异能。
其根源,可能更深,更早,甚至……牵连着那个他同样记不清的“前世”。
那前世,究竟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带着如此沉重的自卑感来到这个世界?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而大脑对于深入探究的抗拒和针刺般的疼痛,又明确地警告他:别再想了!
这种矛盾,让他无比疲惫,无比……无奈。
大脑的刺痛和翻涌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阵阵隐痛和一片更加混乱的废墟。
林远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令人不适的感觉连同模糊的过去一起甩出去。
不想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低吼。既然想不起来,越想越痛,那就不去想了!
过去就让它过去好了,反正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这种近乎鸵鸟的心态,是他保护自己最常用的方式。
他重新抬起头,看向流萤。她依旧站在那里,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某种坚定的等待。
林远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底那份因记忆碎片而升起的惊惧和疏离压下。
他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刻意带上了一点他平时用来“搞抽象”时的那种夸张的自信。
他清了清嗓子,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故作高深的语气对流萤说道:
“那个……流萤同学,对吧?”
“你说我们以前是朋友,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空口无凭,对吧?”
他顿了顿,努力忽略掉对方那双仿佛能看穿他虚张声势的眼睛,继续按照自己临时起意的、有点幼稚的思路说下去:
“这样吧!想跟我做朋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表情“严肃”:
“你得先打败我才行!”
“我可警告你,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弱小的我了!”他挺起不算厚实的胸膛,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吹破牛皮的笃定,“我,非常、非常、非常的强!”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虚得不行。
他自己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了,别说打败别人,能在体能测试中及格都要烧高香。
这纯粹就是他一时脑热,想用这种看似“中二”又带点考验意味的方式,来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同时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看,不是我不愿意跟你做朋友,是你得先通过我的“考验”!
然而,流萤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