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衣衫颜色极近,如出一辙的清润。
只见青竹掩映的亭中,萧润着一淡绿长衫,负手而立,银冠束发,眉眼清俊。
而柳茹萱着梅子青襦裙,盈盈立于亭下,云鬓间以翡翠竹叶丶白玉梨花妆点,细长的珍珠垂帘步摇从鬓间垂落胸前。
她立在亭中,似一新折梨花,眼睫低垂,在眼下投了淡青的影。
柳茹萱走到萧敛旁边,萧润见状,面上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温声解释道:“长兄,江姨娘的手在秋凝院烫伤了。我正好遇到,便将这烫伤膏送了过来。”
萧润将石桌上药膏递与柳茹萱,柳茹萱看了一眼萧敛神色,他似乎并无劝阻之意,伸手便接了过去。
萧润回以礼貌一笑,便拱手告辞。
萧敛往亭外走去,见柳茹萱仍站立不动,温声道:“棠儿,还不跟上。”柳茹萱挪动脚步,只得跟着。
他们走进长苏居,沉默无言。待上了连廊,萧敛淡声命屋中人尽数退下,便牵着柳茹萱进了屋。
门一关上,萧敛转身,眼底一片冰凉:“柳茹萱,你可要解释一番?”
柳茹萱走上前欲啓唇,萧敛却往後退了一步,他低眸看了一眼伤口,已上过药,如今褪了些红。
萧敛往屏风後西窗榻上走去,柳茹萱紧跟其後。
她心下慌张不已,紧咬着唇,本想将袖中的簪子暂时扔到路上隐秘之处,日後去寻,可如此做,萧敛定会注意到。
反而欲盖弥彰。
但藏于袖中,何尝又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怪她一时慌乱,竟将簪子藏了起来。
萧敛坐在榻上,大有兴师问罪的模样。他兀自倒了一杯茶,斜倚着,单手托腮,压在膝上,唇角掠起一抹轻慢笑意:“这几天我说你怎麽不见人影,原来是有了新欢。”
柳茹萱见他神色阴沉,忙上前解释道:“萧敛哥哥,我与萧润当真什麽都没有。”
萧敛并不言语,只凝视着柳茹萱。她走上前,坐在萧敛旁边,欲牵起萧敛的手,他却避开了。
萧敛冷笑一声:“那你倒是把袖中簪给我看看。”
柳茹萱一愣,先前尚抱有一丝侥幸,如今他竟已注意到簪子。
她心中颇为害怕,战战兢兢地将簪子拿了出来,递与萧敛。
萧敛垂眸,手愈攥愈紧,眼神愈发冷,猛地连同药膏一把夺过,摔在地上:“双生蝴蝶,你们想如何,比翼双飞?”
柳茹萱急得眼泪直掉,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了真话,总不能说是萧润交予楚旧部之人宣时春的。
她抱住萧敛,哭得梨花带雨:“萧敛哥哥,这簪子的确是萧润赠予我的,只我于他无意,我和他之间当真什麽都没有。”
萧敛拂去榻上桌案,案上之物尽数洒落在地,将柳茹萱扑倒在榻上,手紧紧掐着她的喉咙,厉声道:“柳茹萱,你于他无意,那你为何要收下簪子,为何见到我又下意识藏起,你当我是傻的?”
柳茹萱眼泪从杏眸中不住溢出,只觉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萧敛见此松了几分力度,嘲弄道:“你还想如何狡辩?”
萧敛的眼神蓦地停留在她的小腹,轻笑一声:“柳茹萱,你要是三个月後怀上的是别人的孩子,我不介意胎死腹中。”
柳茹萱花颜失色:“萧敛哥哥。。。。。。”
“初入府时你久久凝视着萧润,在屏风後当他面被我作弄又如此抵触,想必从那儿你们就已经明珠暗投了,是吗?”
柳茹萱起身扑到他怀中,身子瑟瑟发抖着:“萧郎,你知道的,我这几日来葵水了,身子不适,才没去你那儿。”
“至于簪子,我当时本欲夸一下,然後婉拒,却没想到萧郎忽然来了。。。情急之下,为了保住我和他的颜面。。。这才忙中生乱。”
柳茹萱见萧敛听此神色略微松动,啓唇复又哭着解释道;“萧郎,棠儿在你面前一向胆小,怎麽敢在你眼皮子底下行这乱伦之事。。。而且萧郎眼下是棠儿唯一的依靠,我又怎会不要命地向旁人投怀送抱?”
“萧郎,求求你了,信棠儿一次吧,棠儿真的不敢。。。”柳茹萱在萧敛怀中泪流满面,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胸口剧烈起伏,直至最後,泣不成声。
萧敛将她从怀中扯出来,冷冷看着:“柳茹萱,我凭何相信你?我先前还能与你郎情妾意,如今白瓶有隙,你要如何弥补?”
柳茹萱咬着唇,颤声道:“萧敛哥哥,棠儿近些日都在长苏居,只今日出了一次院门。棠儿与萧润当真只是偶然碰见,我既已委身给萧敛哥哥,便断不会再与旁人有染了。。。”
萧敛打量着她,似在掂量她的话有几分真,良久,擡手将她脸上的泪抹掉,淡声道:“我信你这次,只以後,不准随意踏出长苏居半步。萧润,往後也无需再见了。”
柳茹萱点了点头。
他起身,净手後拿了一药膏替柳茹萱上药,沉声道:“今晚来书房找我,如今两月已过了十天,你若做不到,我便不会如今日这般算了。”
柳茹萱凝着萧敛的幽深眼眸,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