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萱仍旧不语,萧敛手扶住她的後脑勺,径直吻了上去。
“他可有…”却还是没问。
明知这“他”是谁,却也故意没说。
柳茹萱忙要把他推开:“嘴上有毒!”她费力说着,声音虽含糊,萧敛却仍旧听清了。
“萱儿妹妹为了骗我,当真是什麽谎都扯得出。坠崖丶下毒,还有什麽是你要说的?”萧敛松开了柳茹萱,唇边一丝笑意。
柳茹萱以袖拭去嘴上口脂:“你爱信不信。”
他这才松开,低眸,声音中却带着丝笑意:“你在口脂中下毒作何?”
柳茹萱侧眸看着他,见他眼底笑意,心中颇为不满:“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是你教我以色侍人,如今我用来对付别人,你又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
“我不是江棠,与萧将军无甚关系。”柳茹萱低眸,声音淡淡。
萧敛正欲开口,便听得马蹄声响,擡眸,便看到晋兵正赶来汇合。
“萧将军!”一将士提着首级往前行。柳茹萱忙放下裙摆,往他怀中躲去,脸埋在他怀中,手指攥紧了萧敛的衣袖:“你让他们离远些。”
“先回营。”萧敛掉转马头,命令道。
“等下。”柳茹萱整理了下衣衫,跨坐在马背上,待坐稳了,萧敛扬起手中马鞭,往晋营而去。
翻身下马,萧敛伸出手要将柳茹萱抱下来。但她打开萧敛的手,径直下了马,裹紧身上萧敛的外袍,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旁。
萧敛向她指了一营帐,叮嘱了几句。柳茹萱应了声,便要往那营帐走去,萧敛见她赤足,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萧将军,如此不妥。”柳茹萱攥紧了外袍,低声道。
“那便不妥吧。”萧敛抱紧了她。
入帐,才知是萧敛的营帐。
萧敛刚入帐便走了,柳茹萱未换衣衫未沐浴,只静坐在桌案旁。听到帐外喧嚣声起,她缓步上前,掀开帐帷,只见数名楚医被五花大绑,押往某处。
她只看了一眼,便掩下帐,重又坐了回去。见桌案上有纸墨,柳茹萱提笔开始画图丶写字,时而停下,蹙眉凝思,但大多时候都是行云流水的流畅。
约莫一个时辰,萧敛从外走入,见柳茹萱坐在桌侧,不言不语。
“萧将军既以医官身份请我过来,便请以医官待我,让我去自己帐中。”柳茹萱向萧敛行了一礼,客气而疏离。
“萱儿妹妹,你又何苦要和我杠,各退一步不好吗?”萧敛落下一滴泪,摆手让帐中所有人尽数退下。
柳茹萱擡起眼眸,看着萧敛:“萧将军,我不是你的私属物,不会留在原地等你。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回不去了。”
萧敛看着柳茹萱,说着话,走着路,即便是些他不爱听的,却亦是很好。还好,她还在,他不至于孤身一人。
“我今夜来晋营,是与萧将军作一交易。”
萧敛上前,柳茹萱退後一步,复又垂睫。
“什麽交易?”萧敛干脆在旁边椅上坐下。
“萧将军将我带到帐中,想必诸将士亦是颇多异议。罪臣之女柳茹萱自不能无缘无故承将军的恩,如今愿在将军面前立下生死状。一月之内,我愿联手楚医治好诸将士。”
“其馀楚部图,我亦愿尽数份上。”
柳茹萱从袖中拿出几幅楚国边防图,这是她这一年多听伤兵之言以及自己亲去山河间考察时所记下,方才执笔写出。这些东西早已在她脑中过了许多遍,如今写下来亦不算太难。
萧敛见她如今与自己这般生疏模样,心下悲凉,如今又见她拿出图纸,更是颇为意外。
他走上前,接过她手上的图纸,凝神细看。他不敢断定所有图纸的准确性,不过的确有两张与洛文澈所递图纸重合,甚至更加详细。
萧敛放缓了声音:“萱儿妹妹,你不必在我面前立生死状,无论如何,我会护着你的。那些士兵,你能治便治,若治不了,我自还有其他办法。”
柳茹萱本欲出声反驳他,可见萧敛半头白发,心下不忍,想及先前他所作所为,又道:“萧将军先前护我全家性命,我对将军自是感念在心。只是如今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萧敛提步抱住柳茹萱,温香软玉在怀,是难得的安心。萧敛哑声道:“你非要与我这般讲话吗?先前是我不对,你若是觉得哪里不对,我改,只求你不要与我这般见外。”
柳茹萱别过头,眼泪却一滴滴落下。
萧敛低下头,接着眼泪:“萱儿心中委屈,我心下也不好受。这一年多,我亦心中煎熬不已,每每梦到你,都是心痛如绞。”
柳茹萱擡起泪意盈盈的眸子:“我以前与你说过很多次,可你听进去了吗?非要到我生死一线,才知道後悔。如今你想让我说你哪儿不对,可萧将军又怎会有错。”
萧敛见她脸上满是泪痕,身上亦有着被人欺负的痕迹,心里愧疚更浓:“萱儿,你若骂得不过瘾,就再骂些,或是打我一顿出出气,我绝不还手。”
柳茹萱见他有朝一日也能如此胡搅蛮缠,心中酸楚:“萧将军,按理来说你虽折辱于我,却亦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应怨你。可于私心,我又不能不怨。如今凭什麽你一低头,我就得乖乖回到你身边?”
“我不打骂你,可我亦不会原谅你。”
萧敛看着柳茹萱,抿了抿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