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棉走之前,这里还没有篝火。
她甚至可悲地想,如果她早点来或者篝火再早点来,流浪汉就都能取上暖,但很不巧,她们两个都来晚了。
流浪汉浑身铁青,冻死在冬日节庆的街头。
小镇很大,有着连绵不断的房屋,小镇很小,没有流浪汉的安息之地。
作为一个现实主义,木棉在流浪汉死後,本应该首当其冲地进服装店退货,可今天她却没这样做。
流浪汉四肢跟冰柜里的冻肉一般硬,木棉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把羽绒服穿在他身上。
这件羽绒服价值6000元,是木棉刚买得,它非常新,可能过一会就会被其他人扒走,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木棉已经做完了她想做的事,而至于这件羽绒服最终花落谁家,她也已经不在意了。
在干完这一切後木棉步行回餐厅:“锅包肉,我是不是傻瓜啊?那可是我小半个月的工资。今天出门一趟可真是破财。”
她嘴上抱怨,觉得今天的假期,今天得出门,今天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只为了让她送流浪汉最後一程。
而山水一程,已是难得。
锅包肉陪着木棉回餐厅:“主银,俺能理解你,你只是个心里脆弱的小姑娘。”
在木棉猝死之前,就已经观察许久,锅包肉看得出木棉虽然嘴yellow,人yellow,写得文更yellow,但心却是意外的纯净。
“我是皇帝,才不是什麽脆弱的小女孩呢。”木棉不认账地反驳。
锅包肉接梗:“奴才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
一人一统欢声笑语,时间转眼来到第八个月。
木棉攒了14万元,已经够买一张回去得机票不说,还掌握了一些当地的语言:“机场是坐马车去?还是坐公车去?”
她问老板的语句颠三倒四,不过经历了这八个月的相处,老板大概能理解木棉的意思。
“你是想去机场不是鸡场吧?”他害怕自己会错意,便又问了木棉一遍。
木棉点头:“对,是机场不是鸡场。”
老板在确认了後才道:“这里没有机场。最近的机场得坐3号公车到终点站,然後换乘坐亚格斯--休斯顿的班车,到休斯顿下车後,再坐12号专线到艾格兰,到艾格兰的哈林法棍店站下车。最後打一辆出租,让司机把你送去机场就可以了。”
“……”木棉和锅包肉都听蒙圈了,这对语言不通的她们来说完全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可木棉还是上楼撕掉了那张记着日期的纸,又让餐厅老板又给她重复了几遍。
然後一字不差地把路程记到了笔记本上,虽然过程十分曲折,但再难也得回家,她可没忘,苏荷她们还在等她呢。
“你真得要走吗?”老板对木棉依依不舍,他的餐厅自木棉来後生意明显好多了。
甚至为挽留木棉,他还提出了双倍工资,但木棉很坚定地拒绝了。
“是的。”她很感谢老板能给她这份工作,在异国他乡不光没有克扣工资,反而还一直帮她代购生活用品。
所以为表示感谢,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给一件羊毛衫递给老板,虽然样式普通,但好在不易过时:“这是告别礼物,给你的。”
“真的是给我得?”二百斤的大男人在收到礼物的一刹那流泪满面:“谢谢你,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叫棉,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以後你有什麽困难都可以回来找我。”
“谢谢。”木棉鞠躬告别了老板,也告别了这家她工作八个月的餐厅。
眼下她怀着激动地心情坐上了3号公车。
终于要回家了,苏荷,潇潇,朝朝,你们还记得我吗?
记得,苏荷她们没有忘记,相反这八个月她们过得痛彻心扉。
首先是潇潇,她一头如绸缎的金丝花白了不少,心力交瘁,日日以泪洗面。有时候跟被鬼附体了一样,半夜神游到木棉屋里找人,嘴里还喊着:“棉棉,棉棉……”
怎麽叫也叫不醒,就像是沉入了某种美妙的梦境,唇边还带着微笑,可把朝朝给吓惨了。
最後还是请了道士来叫魂做法,潇潇才如梦初醒:“棉棉刚刚是不是回来了?”
她清醒後的神色依旧恍惚,而没带回木棉,朝朝内心也很自责。
两人就如冬日里被抛弃的小兽相偎在一起,抱在墙角痛哭,但哄完潇潇,朝朝还得打起精神,去给苏荷灌每日鸡汤。
“棉棉尸体还没有找到,你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如果她回来了,你却死了,你让她怎麽办?”
她对牛弹琴,不管说什麽,苏荷都始终一副神游在外的模样,仿佛三魂七魄都跟着木棉一起不见了。
每日人不人鬼不鬼,就知道拿着削皮刀削苹果,倒真跟神经病一样。
“叮咚……”与此同时到了终点站的木棉需要换乘去休斯顿的班车,可她不认识时间,错过了今天的最後一班。
而且这里虽与小镇距离不远,但说话却是土话和普通话的区别,他们发音极其不标准,语速也飞快,这下木棉更听不懂了。
整座城市很早就熄了灯,她顺着大路一直走想要询问住店,却发现这里十分落後,家家房门紧闭,竟然连酒店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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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马上见面[奶茶](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