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坐下,亲自给她取来了两本棋谱,示意她今日下午学点安静的。
羡予眨着眼睛,仰头向後去看站在自己背後的殿下,毫不掩了。”
本来暑期日头长,午个角度看她仰起的小脸,眼睛显得更大了,脸颊细腻温润,似乎张晰揉揉她的发顶,“困了就去榻上歇会儿。”
言外之意是先别捣鼓你那苦瓜和鱼腥草了。
他俩一个在书案後处理政务,一个在小桌旁闲翻棋书,互不干扰,但都能感受到对方就在不远处陪着自己,气氛安静祥和,犹如已经共同生活多年。
书房内夏日用冰不少,可能梁兴也是怕殿下被不长眼的官员的折子气着,加上天热,更容易燥郁。
所以书房冰鉴里的冰就没停过,一旁小几上摆着瓜果,既能冰镇果品,又随着凉风带来一丝清爽的瓜果香气。
羡予就在这怡人的凉风里打瞌睡,迷迷糊糊摸到了榻上倒头就睡,还不忘扯过旁边的薄被盖住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时,外间有人在交谈着什麽。
羡予睡迷糊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转头看见青竹坐在脚踏上,正支着头给自己轻轻摇着扇子。
她幅度很小地伸了个懒腰,掀开身上盖着的布料,半坐起来问青竹:“什麽时辰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楚传到了外间。
交谈声戛然而止。
青竹偏头去看百刻香,轻声回:“刚过申时。”
羡予迷蒙擡眼,发现自己方才掀开的布料并非薄被,而是一件钟晰的外袍。不知是她睡前看错了,还是後来有人给她换的。
夏季外袍轻,盖在身上也不觉得热,墨绿的衣物染上他惯用的甘松香,层层叠叠环绕着羡予。
贵妃榻外的帷帐早已放了下来,羡予颊边染上胭脂般的红润,不知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因为羞赧。
外间书案後,钟晰原本在听人汇报,时不时交谈一二。
太子殿下放轻了声音,其馀人自然不敢高声,所以就一直没吵醒内里安眠的羡予。
直到她睡醒,钟晰依靠过人的耳力听见内间一点悉索的声音,然後便听见一道少女细软的声音问时辰,带着一点初醒的迷茫。
钟晰擡手打断了对面两名官员,径直起身来到後间。
坐在原地的两名大人立刻收声,各自低头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他们都是太子心腹,自然不会往外多嘴,但难免诧异——太子殿下铁树开花了?!
钟晰来到帷帐外,并未撩帘,也未再前进一步。
纱影朦胧,隐约能看见贵妃榻上的小姑娘略转头,显然是看见他来了,但也弄清了外间有人在,此刻并不敢出声。
钟晰语调舒缓宠溺,含笑道:“乖,安静一会儿。”
他留下这句暧昧不清的话後就转身,若无其事地回到书案後,示意对面两名官员继续说。
那两人不愧是太子麾下,心理素质过硬,轻咳一声继续向殿下汇报。
留羡予一个人瘫回榻上,背对着帷幔,整个人缓慢地蜷缩成一团,无声地“呜”了一声,还想把自己手上因为尴尬攥得死紧的东西盖在头上装死。
刚擡起手又发现手上抓的其实是钟晰的外袍,气急败坏把它扔到了旁边。
等到来议事的两位大人离开,钟晰来到後间,羡予还是缩在榻上不愿意起身,觉得自己要是一只贝壳就好了。
帷帐只馀一层最薄的纱帘未收起,钟晰坐到了圆桌边,倒出一杯冷泡的雪顶含翠。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帷帐後,等羡予什麽时候才能缓过来。
半晌,听到外面已经没有动静的羡予终于肯动弹了。
她木偶一般僵硬而缓慢地坐起身来,擡头看向榻後的座屏的方向,不知是在看座屏图案,还是盯着虚空中更高处的某点发呆,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一动不动。
钟晰轻笑:“他们都走了。”
帷帐後响起羡予游魂一样的声音:“是吗?我看那根房梁挺适合挂白绫的。”
又过两天,刘安行照例来请脉,羡予从他那里问到了新的药饮方子。
她这两天喜欢往药房跑,捧着刘太医的方子不撒手,势必要研究出好喝又有效的饮子。
羡予自个儿在砌雪斋咕嘟咕嘟煮饮子,这回看上去可算正常了,但她也不再热衷于送去给太子殿下试喝了。
钟晰一个人在书房气结,一边气手上这折子是谁呈的真是愚蠢,一边恼刘安行三十多岁了怎麽还不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