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晰再次弯腰搂住了她,没怎麽用力,但语气中满是一丝不茍的陈恳:“好,我一定会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
“我没有把玉佩还给你哦,它还是我的,”怀中的羡予不轻不重推了他一把,一字一顿,“你要完丶完丶整丶整丶的丶把他带回给我。”
哪里有她这样的无赖,信物送回去了,承诺也用完了,偏偏还要把东西要回来。
可架不住太子就是愿意哄着她,钟晰低头轻柔地吻住了羡予,再次应声。
“好。”
正阳大街直通正阳门,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无不聚焦于位列最前方丶骑在漆黑骏马的太子殿下,厚重铠甲增强了他平时的肃然气质,并且平添二分杀气,英姿风华,犹如战神临世。
正因有此威仪,百姓才会相信太子殿下将会带回胜利。
街边有人觉得自己似乎看见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在某一瞬间弯了眉眼,带着满腔柔情,那是看爱人的眼神。
但太子很快收回了目光,无人发现他在对谁展露笑容。
钟晰亲令各地调来的这十万精兵,分别驻留在容都周边两大军营,都已整装待发,待太子领兵出城後会依次带着粮草和辎重跟随上路。
二十二日,大军刚进入与烟州相邻的顺州地界,钟晰便收到了闻有列将军从前线发来的急报,言北蛮六日前已经开始派军队前往凤回关外不足百里处,但规模较小,似乎只是试探。
六日前便是正月十六,上元节刚过,北蛮没等到自己要偷渡的第四批粮草,便明白己方计划已经败露,于是提前发难,这与钟晰预估的北蛮动兵时间相差无几。
钟晰当即派花梨鹰传信烟州,主要是告诉闻有列让他莫要惊慌,北蛮仍处于试探阶段,即便有攻势也不会太强,烟州一定要稳下军心。
太子治下的军队沿袭了他一贯严明整肃的风格,行军又快又稳,即使这样,最快也还需大半个月才能穿过顺州到达烟州,这半个月内,只能靠闻有列守住凤回关。
领兵最忌贪功冒进,闻有列没有这个毛病,他知道自己水平,很多时候他甚至会轻视自己的能力,所以一收到北蛮军队出击的消息,他就开始惶惶不安了。
而一军主将的心态会影响到全军上下,此时钟晰只能安抚闻有列的情绪,让他安心等待支援到达。
钟晰望着阴沉天空下花梨鹰向西飞去的身影,它不愧是以速度着称的猛禽,很快便脱离了视线范围。
太子只带走了一只花梨鹰,另一只留在容都,以便两方消息能尽快传递。
越往西天气越差,而钟晰的脸色如天色一般阴沉。身後这十万兵马已经是从各军中挑出来的精兵良将,钟晰有的是手段让他们如同一军出身一样统一服从指挥,但他管不了诸位军士的身体能否适应烟州的苦寒环境。
说是支援,其实天气回暖时才能上战场,在此之前依旧只能靠烟州守军支撑。
钟晰望天沉思,旁边有位将领模样的人大步上前,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後恭敬询问:“殿下,休息的一刻钟已经到了,是否继续上路?”
“嗯,继续行军吧。”钟晰声音冰冷而平静,完全听不出他心中忧虑。
上前问话的这位年轻将军叫甘鸿,如今还不到二十岁,是钟晰精挑细选出来的副将,在整个大梁都算得上资质出衆。
甘家家世并不显贵,所以甘鸿这些年在武将中也走得无比艰难,但这也塑造了他坚韧不拔的品质。甘鸿明白这是自己跟随太子立下军功的绝好机会,对殿下的命令绝对服从。
二月十二日,太子带着大军终于到达烟州境内,收到了韩佑传来的越州军报。
南越半月前主动发战,但韩佑带着镇南军应对良好。
南越战力本就不敌大梁,所以他们谨慎的很,北蛮在凤回关外都试探好几轮了,南越才堪堪动兵,并且首次派遣的军队人员很少,同样保持着一种你来我回的试探态度。
留韩佑在越州率领镇南军,钟晰很放心,这算得上好消息,起码让大梁不用顾头不顾尾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条不好不坏的情报,韩佑翻了半个越州都没找到逃匿的祝乌辞,但整个越州如今都处于战时状态,不止和南越的边境严密封锁,连带着与其他州县毗邻的城池都对出入检查十分严格。
各地城门处可都明明白白贴着“乌先生”及南越人普利的画像,韩佑确信此人尚未逃回南越。
二月二十一日,大军到达了镇北军的大本营,天慈县。
太子一来,主将的位置自然转移到他头上,闻有列感激涕零地转去负责後勤,完全没有要和副将甘鸿争一争位置和功劳的意思。
太子带来的这十万支援分散到天慈县周边的二县军营,以作适应烟州严寒的调整,同时替换出了原本的军营守军。
在施将军身死後的第七年,镇北军终于重新完成了十五万大军的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