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低头,视线艰难地聚焦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一截熟悉的剑尖从那里穿透而出,鲜血迅速晕开,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襟。
那是孤鸿剑,她的孤鸿剑。
她缓缓转头,看向身后持剑之人。
谢澜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让人窥不透其中丝毫情绪。
刚才那句“她若是死了,这天地于我,还有半分意义么”还萦绕在耳,此刻对自己出手的却也是他。
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颊上,点缀出几道刺目的血痕,映得他那双钴蓝色的眸子愈发深不见底。
少年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分明,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云微忽的想起吴长老死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谢澜忱他你今日利用他他日必被他反噬”
一语成谶。
缚魂锁
剑被猛地抽出,带出一串温热血珠,溅落在地面,发出嗒嗒轻响。
云微闷哼一声,侧身踉跄避开少年紧随其后的第二剑。剑风凌厉,擦着她耳畔掠过,削断几缕青丝。
温热的血液正不断浸透自己的后背与前襟的衣衫,她眼前阵阵发黑,大殿摇晃,烛火在眼中化作模糊的光晕。
“不必白费力气了。”谢青峰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漠传来,“当年收他为义子时,我便在他心脉深处种下了‘缚魂锁’。此锁无形无质,平日与常人无异,甚至能助他精进修为。但只要我心念一动,他便是我手中最锋利的刀。我要他杀你,他便只能杀你,无法反抗,亦无法自控。”
缚魂锁?
难怪谢青峰如此有恃无恐,将孤鸿剑赐予谢澜忱,原来他早已埋下这个后手。
他从未真正信任过任何人,包括这个他一手培养、看似寄予厚望的义子。
在他眼中,谢澜忱也不过是一件好用、且完全受控的工具罢了。
她抬眸,看向再次提剑逼近的少年。那双熟悉的钴蓝色眼眸,此刻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
可她分明看见他指尖在微微发抖……
他在挣扎。
即使被锁链捆缚着灵魂,他仍在用最后一点意志对抗着。
少年此刻被强行压制着自身意志,对着不愿拔剑相向的人挥剑,该是何等的痛苦与挣扎?
云微抬剑格挡他再次刺来的剑锋,伤口因这动作被牵动,鲜血涌得更急。
“谢澜忱!你看着我!”
少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攻势毫不停滞。但他刺来的这一剑,微不可查地偏了半寸。
不能再这样下去。
不能让他被操控着,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更不能让他日后活在亲手伤她的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