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当时是清明前,我躲在一个山洞里,遇到了回贺家村扫墓的贺正。”
十五岁的贺秀听到她爹要将她卖给隔壁的马老四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逃,于是她带着她娘留给她的唯一一个银镯子和几件衣服跑出了贺家村。
清明前后雨纷纷,贺家村也不例外,突然的暴雨更是常态,贺秀刚跑出贺家村没多远,就下起了暴雨,她只能躲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山洞里有一些先前的人留下没用完的干燥的木柴,贺秀换下淋湿的衣服以后,学着村口婆婆故事里的“钻木取火”,企图点燃木柴,好让自己被淋了雨的身体暖和一些。
在不知道第几次失败时,石洞门口传来一声轻笑,“你这样可点不起火。”
贺秀背靠着石壁,看向石洞门口,外面的雨声太大,她又专注着生火,根本没注意到在什么时候时候,石洞进来了第二个人。
贺秀打量着站在石洞门口的青年女子,没在贺家村见过,估计应该是回村扫墓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哪里的,如果是贺家村的,想到这,贺秀放下木柴,甩了甩酸痛的双手。“那你来。”
青年女子将手中的雨伞放下,走近贺秀,看着她身后的包袱,“借我件干的裤子。”
雨伞只能挡住她头顶保证她不被淋到,但是挡不住溅起的雨水,一路走来,即使她将裤脚卷起,裤子膝盖以下还是被打湿了。
贺秀看着眼前青年女子不断滴水的裤子,到底还是从包袱中拿出一条裤子放到她们中间。
青年女子换下湿哒哒的裤子,从上半身的口袋中拿出一盒火柴,很快,原先在贺秀手中怎么都生不起来火的木柴在青年女子划燃火柴后被点燃。
贺秀看着青年女子手上的火柴咬咬牙,也是,回来扫墓,怎么会不带生火的火柴。
青年女子又加了根木柴,将自己被淋湿的裤子放到一旁烘干。
“贺秀。”
“诶。”贺秀下意识应了一声,下一秒又警惕地看向青年女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娘叫贺梅对吧?”
“你怎么知道?”
“刚刚你拿衣服我看到了你包袱里的银镯子,我认得那个银镯子,那是你周岁的时候我送你的。”
“啊?”
“骗你的,我知道那是你娘贺梅留给你的,你娘去世的时候你才五岁,不记得我也正常。”
贺秀皱着眉,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见到贺秀的反应,贺正又轻笑一声,“你不用对我这么提防,我叫贺正,茗城督军贺毓的手下。”
贺秀听到贺毓的名字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贺毓,也知道贺正,她这次逃出贺家村,就是准备去投靠贺毓的。
“你说你是贺正有什么证明吗?”
“倒是第一次有人让我证明我是我的,不然我带你去见贺毓,让她给我证明?”
贺秀听着贺正的话,放下了丝戒备,“你能带我茗城见贺毓?”
“可以,就当是你借我裤子的答谢。”
之后贺秀就跟着贺正来到了督军府,见到了贺毓,也是后来她才知道,贺正那天并不是回贺家村扫墓的。
贺正会出现在那个山洞里,是因为知道她爹的打算,准备将她带回茗城的。
“我其实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当年她真的背叛了贺姨。”贺秀盯着手术室的门。
“贺姨去世以后,传言都说贺正带着人去了东区,是因为她背叛了贺姨怕被问责。
“我不相信,之后我去东区想找到贺正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却被贺正拒之门外,之后我选择留在东区,调查当年的事情。
“在东区待的第三年,贺正接任成为东区镇使,两年后,以‘在东区五年任期已满’的理由,我被调回了茗城。”
贺秀侧头看向沈赛昭,“我在离开东区的时候,收到一个字条,上面说我想要的答案在茗城,让我回到茗城。”
听着贺秀的话,沈赛昭想起来另一件事情,三年前,秦游玉到过一次茗城,回来之后她就和自己说要回到茗城,最好的位置就是茗城警政司的科长位置。一年后她毕业就进入了平城警政司。
这两者会有关联吗?
沈赛昭梳理着贺正今天晚上的行为,最后看向贺正病房的方向,“我也不相信她背叛了贺毓。现在的东区比九年前的东区好很多。而且没有她带人去东区,当年督军府很多人都不会比现在好。”
包括她和贺秀。
沈赛昭一直都相信贺正,贺正不是林忠更不是陆贵,不可能背叛贺毓,但是她想知道贺正当初到底发现了什么,或者说为什么,直接带着人去了东区,又为什么对她们避而不见,即使是私底下的接触都没有。
“科长,警长,镇使她醒了,她说要见你们。”
贺正半靠在床头,看着一起走进来的沈赛昭和贺秀扯出些笑来,“没想到我们再见面是这么一个场景。”
“没想到吗?难道这不是您的计划中的一环吗?”沈赛昭拉个椅子坐在贺正病床前,“你让贺枫告诉我那些,不就是引我过来吗?”
“你和毓姐很像。”贺正看着沈赛昭,眼中带着一丝怀念,“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您布这么大一个局,又是刺杀林忠,又是和陆家合作参与军火交易,应该不是为了在病房内和我叙旧吧。”
贺正听着沈赛昭的话轻笑,又因为扯到伤口脸色有些苍白,“咳咳。”
沈赛昭掀开贺正身上的被子,见伤口没裂开松口气,“算了,这么多年都等了,不急着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