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只觉脑子一阵轰鸣,心脏剧烈跳动,谢逾白的面容直直撞进?他心底。他呼吸凌乱,声音变得沙哑,“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低沉而撞击人心,“来了没多久。”
“你骗我是不是?谢逾白,这么冷的天,你到底来了多久?”
“我也不清楚。”
“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上楼来?”
谢逾白声音平静,“我心情不好,去找你会影响你的心情。”
“你当我是什么?你开心时的玩伴吗?谢逾白,给你三分钟,立刻出现在?我眼前。”江逸挂断电话,打开门。
他紧张地盯着时钟,一分钟,两分钟,指针即将走完第三圈时,楼道里?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谢逾白仿佛刚从冰天雪地中归来,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他眉如墨画,薄唇泛着青白,墨色头发沾着未化的薄霜。
江逸见状,赶忙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进?屋内。
江逸紧紧抱住他,他身上冷得像冰窖,“你这温度,没一个小时冻不出来。”
谢逾白轻声说道,“没有一直冻着,太冷的时候,我回车里?坐了会儿。”
“我得表扬你?你不进?我家来,为什么不一直坐在?车里??”
谢逾白沉默片刻,“站在?外?面偶尔能看到你的身影。”
江逸直直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你身上这股劲儿,怎么这么欠日。”
“我可真?是活菩萨,居然能忍你这么久。”江逸语气透着不满,伸手拍掉他身上的寒霜,望着他幽深的眼眸,心中一阵酸楚,紧接着又是一阵心疼。
谢逾白?眼眸带着几分羞怯与他对视,“你刚刚说的,算数吗?说想……日我。”
江逸瞪了他一眼:“怎么?”
“今晚是你的机会,我没力气反抗,你来吗?”
江逸有时真?挺佩服谢逾白?,不管多暧昧的话题,他都能说得一脸正经?。
江逸嘴角一扯,伸手捏住谢逾白?的下颌,“你瞧你这副冻得半死的倒霉样,我下得去嘴?”
“你在气什么?”谢逾白?看向餐桌上那杯江逸气鼓鼓给他倒的热水。
“你真?不知道?”
谢逾白?摇头?,“嗯。”
江逸一把拎起他的领口,“我不喜欢你这种自虐似的行为?,简直在戳我的雷点。外面那么冷,你表演给谁看呢?我要是不打电话,你打算在外面冻到几点?”
“你熄灯我就?回?去了。”
江逸脑子一热,抬手抬起他的下颌,紧接着咬住他的双唇,用了些力道。谢逾白?像个木偶般不知反抗,密长?的睫毛只是微微颤了颤。
江逸的手顺着他的衣领探进去,触碰到他的胸口,是冷的,嘴唇发白?发青,耳朵倒是有了些温度,边沿仍有些红。江逸另一只手捏起他的耳朵,“你喜欢我捏你?”
“不管你怎么碰触我,我都喜欢。”
“你这么喜欢,怎么不早点走?到我面前?”江逸不轻不重地咬着他的唇,“比如说四年前,为?什么不介绍你自己给我认识?”
谢逾白?四肢僵住,挣扎着推开他,眼神惊吓,嘴唇不住抖动,“你……怎么知道的?”
“小哑巴,就?是你?”
“你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你那么有辨识度,毕竟我只认识你一个不会说话的。行啊你,两个月愣是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谢逾白?眼中满是复杂,闭上眼睛,声音酸涩,“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谢雪姚真?够无聊的。”
江逸手指触摸他的眼睫毛,轻点他狭长?的眼尾,“说说,你那么小就?对我有意思了?够早熟的呀。”
谢逾白?喉结吞咽了一下,“不算有意思,只是想多看看你。”
“你怎么从?小就?这样?在我面前爱答不理,看不到的时候就?直愣愣地看我。”
经?过一晚上的回?忆,江逸的记忆愈发清晰,有几个片段格外深刻。
谢逾白?刚到病房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不吃饭,不说话,护士说什么他从?不回?应。
江逸本就?闲不住,每次到病房陪姥姥聊天、给姥姥削苹果。有一天,他削完苹果,姥姥睡着了,他拿着苹果走?向对床的男生,“你吃吗?苹果自家种的,没打农药。”
男生像个哑巴似的,黑漆漆的眼神看都不看他。
江逸自来熟地坐到他身边,唠唠叨叨说了好几句,问他在哪读书?,对方完全不理会。
此后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大概半个月,小哑巴虽不回?应,但?状态比一开始好了些,江逸看到他开始吃医院的餐食。
有一天,小哑巴好像发病了,身体蜷缩起来。他吃得太少,估计是胃痉挛之类的胃病。
江逸慌乱地叫来医生,因他身边没人,江逸便全程陪着他检查,得知确实?是胃病,医生叮嘱要一日三?餐按时吃饭。
从?那以后,江逸每天中午都会来一趟医院。那时,他经?常打完篮球,浑身汗津津地走?进病房,手里拿着从?学校食堂打的两个卤鸡腿,一个给姥姥,一个给小哑巴。
小哑巴静静地看好久,直到江逸离开,才撕下一条条肉开始吃。
江逸爱说话,又爱笑。那时的谢逾白?没想到,不经?意间的几眼,从?爱听他说话、被他的笑容感染开始吃东西,最后竟演变成心里眼里只有他。
奇怪的是,他没跟人家说过一句话,竟然喜欢上了他。之后的几年,谢逾白?一直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或许是在他绝望的时候,一个削好的苹果,一个不算难吃的鸡腿,一个灿烂的笑脸,成了他迎接新一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