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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黑犬（第2页）

高大宝和格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语。这家伙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高大宝更是忍不住吐槽：“我看你是好日子过腻了，跑出来找刺激。”

巴克不以为耻，反而挺起小胸脯：“那当然！本大爷可是要经历世间百态的妖精！”

看着这个咋咋呼呼，没一刻安生的小家伙，格斯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条布满荆棘的复仇之路，竟有一天需要倚仗这样一个看似不着调的妖精。但他不得不承认，眼下的处境，巴克口中那个虚无缥缈的妖精乡，已是他和卡斯嘉、埃琉德唯一的希望。再渺茫，也只能死死抓住，不容有失。一夜的厮杀，加上先前连番的激战，早已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了铅块。

“格斯，天黑前安心睡会儿，有我。”高大宝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子，他斜靠在剑匣上，半眯着眼，仿佛下一刻就能睡过去，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安稳却实实在在地传递了过来。

格斯勉强点了点头，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排山倒海的疲倦瞬间将他吞没。他几乎是立刻就坠入了深沉的梦境，连巴克还在旁边小声嘀咕“烤鱼什么时候才能好”都没听见。

梦境中，一片血色的荒原无限延伸，天空是凝固的暗红，散着铁锈与腐败的气息。那头熟悉的黑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实，毛根根可辨，闪烁着不祥的油光。它幽灵般踱步到格斯面前，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并吸进去。

“睡吧，格斯。”黑犬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磨石缓缓碾过骨骼，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做个好梦。一个关于他的梦……格里菲斯的梦。”

格斯想要挣扎，想要怒吼，身体却像被无数无形的锁链捆缚，沉重得无法动弹分毫。

“你不想他吗？”黑犬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的引诱，每一个字都像毒针刺入格斯最脆弱的神经，“日日夜夜，那张脸，那双眼睛，那个在血色夕阳下，将一切美好撕碎的背影……难道没有在你脑中反复烙印？你又闻到他的味道了，不是吗？就在不远处……还差那么一点点，你就能再次触摸到他。去吧，去追寻他，快去！”

黑犬的影子在血色光芒下扭曲拉长，化作无数触手，几乎要将格斯彻底吞噬。

“把你这身蛮力，这柄陪伴你斩杀无数的铁块，连同你所有的愤怒、不甘、绝望，都作为最虔诚的祭品，重新奉献给他！回到他身边去！那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梦中的格斯出困兽般的低吼，眼眶欲裂，却无法阻止黑犬那恶毒的低语。

“卡斯嘉？”黑犬出一连串低沉的嗤笑，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不屑与恶意，“她早就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女战士了，格斯。她已经碎了，彻彻底底地碎了，从身到心！现在的她，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一个承载着格里菲斯‘恩赐’印记的残骸。你真的还在乎那个‘她’吗？还是说，你迷恋的，是你透过她身上那些丑陋的伤口，不断回味被格里菲斯撕裂的痛楚？是你借着她，才能一遍遍感受格里菲斯那无可匹敌的强大，所以她才对你如此‘重要’？她是你懦弱的证明！”

黑犬硕大的头颅凑得更近，湿热腥臭的鼻息喷在格斯脸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她是你对格里菲斯那份扭曲执念的活祭品，格斯，一个完美的祭品，应该有更完美的用途。想想看，只要你……轻轻地……让她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脱，不再成为你的拖累。再将这份‘解脱’也一并献给格里菲斯。你们之间的‘羁绊’，岂不是更加深刻，更加牢不可破？这不正是你内心深处，那头被你死死压抑的野兽，最原始的渴望吗？与他纠缠，永不分离，无论以何种方式，哪怕是毁灭！”

梦境的压迫感几乎让格斯窒息，黑犬的獠牙闪着寒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穿他的脖颈，饮尽他的鲜血。

“呱噪！”

一声清喝如同九天惊雷，骤然炸响！瞬间撕裂了血色的天空，驱散了弥漫的血雾。一道纯粹到极致、炫目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剑光横贯而至，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锐利与决绝，斩断世间一切虚妄与污秽。

剑光过处，黑犬出一声凄厉不甘、却又戛然而止的尖啸，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寸寸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血色荒原也随之崩塌破碎，化为乌有。

高大宝的声音清晰传来，带着一丝被扰了清梦的不耐烦和几分戏谑：“大半夜的，做什么噩梦都能扯上那家伙，还让不让人清净了？想跟他生更深的关系？我看你是皮痒了，想让我用剑鞘帮你松松筋骨，保证比那劳什子黑狗的‘深刻羁绊’来得更直接有效！”

格斯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湿了衣衫，胸口剧烈起伏。篝火依然在燃烧，巴克已经靠着剑匣睡着了，出轻微的鼾声。高大宝盘膝坐在不远处，双目微闭，像是在调息，又像是在警戒。

察觉到格斯的动静，高大宝睁开眼，瞥了他一眼：“醒了？做噩梦了？瞧你那一头汗，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格斯张了张嘴，梦中的恐惧与恶心感还未完全消散。

高大宝打了个哈欠：“行了，别寻思了。有我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近不了你的身。安心睡，天亮还早。”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与他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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