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灵树馆内的热水浴池雾气蒸腾,对一路风餐露宿的众人而言,不啻于天堂。
法尔纳塞将自己浸在温热的水中,肌肉的酸痛缓缓消解,她靠着池壁,不由得感叹:“这里竟然是魔女的家……”
浴池外,伊斯多洛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他自诩还是个孩子,而孩童的特权之一,便是可以和女孩子们一同入浴。他刚蹑手蹑脚地摸到浴室门边,准备推门而入,一根木杖便毫无征兆地敲在他头上。
“你想干什么?”史尔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小脸蛋绷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鄙夷。
“我……我只是路过!”伊斯多洛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
“哼。”史尔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留下伊斯多洛在原地悻悻然地揉着脑袋上的包。
与此同时,高大宝在树洞的大厅里找到了芙洛拉。
“老人家,我想问一下。”高大宝摊开手掌,运转丹田内的太上剑心。一缕纯粹的金色光粒与一缕深邃的紫色光粒随之浮现,在他掌心缓缓旋转,彼此泾渭分明,却又和谐共存。
芙洛拉原本平静的眼神骤然一凝,她死死盯着那两股力量,呼吸都为之一滞。她研究了一辈子幽界与现世的奥秘,从未想过有人能将这两个世界最本源的力量,如此具象化地托于掌中。
“金色的……是现世的根源之力,而紫色的……是幽界的。”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也是魔术师?”
“我不是,我是一个剑修。”高大宝摇头,“它们有什么用处?”
芙洛拉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能感受到它们的本质,但如何运用这等力量,已经出了我的认知。不过可以肯定,它们对你无害,甚至……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
“谢谢。”高大宝由衷地道谢,他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个世界上,能回答他问题的人,实在太少了。
掌心的光芒敛去,他手上多了一块带着扭曲五官的怪异石头,正是骷髅骑士丢给他的贝黑莱特。
芙洛拉看到这东西的瞬间,脸色彻底变了,一种混合着忌惮与厌恶的神情浮现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直侍立在侧的史尔基也感受到了老师情绪的剧烈波动,紧张地握紧了法杖。
“这东西……是你的?”芙洛拉的声音郑重无比。
“一个朋友给的。”高大宝如实回答。
“朋友……”芙洛拉接过贝黑莱特,仿佛拿着一块烙铁,“志在探究魔术之道的人,没有不知道它的。贝黑莱特,‘霸王之卵’,连接现世与幽界最深处的钥匙,用至亲之人的血肉与灵魂作为祭品,召唤那五位‘神之手’的咒物。”
“用这个,就能叫出那些家伙?”高大宝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芙洛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格斯身上的烙印,就是它们的杰作。你想为他复仇?”
“想。”高大宝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芙洛拉有些不解,“为了那孩子,你甘愿涉足如此恐怖的因果?”
“因为他值得。”
这五个字简单直接,却让芙洛拉愣住了。她看着高大宝平静无波的眼睛,仿佛想起了某些早已被岁月尘封的往事,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是吗……男人的友谊。”
就在这时,法尔纳塞裹着一条大浴巾从浴室方向走出来,头还在滴着水。她一眼看到大厅里的高大宝和芙洛拉,以及芙洛拉手中那块不祥的石头,脸颊一红,惊呼一声,赶忙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小小的插曲打破了凝重的气氛,芙洛拉将贝黑莱特还给高大宝,话题一转:“你们去妖精乡,是为了保护那个被烙印的女孩吧?”
“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芙洛拉叹了口气:“格斯的憎恶,是支撑他活到今天的拐杖。没有它,格斯或许早就倒下了。但这股业火,也快要将他最珍视的东西一并焚烧殆尽,那份沉重的仇恨,让他的剑变得越来越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