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寝殿内的烛火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曳,将君夜离和云照歌的身影拉得深长。
“庸王虽死,但他的党羽和野心,显然找到了新的主子。”
云照歌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那双清亮的眸子直视着君夜离。
“一个死去的王爷,是最好的挡箭牌。”
“所有的事都可以以他做为导火索,而真正躲在幕后的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君夜离心里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他也明白云照歌的意思。
这件事,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庸王,不过是别人推到台前的一张假面。
“传朕旨意。”
君夜离对那名仍在跪地的禁军统领沉声说道。
“此事不宜声张。大理寺的卷宗在参与比对指印之后暂封,所参与的人全部置于你们管控之下。”
他又将目光转向殿外的黑暗中。
“福安,”他喊道,“后面的戏,该怎么唱,你可明白?”
一直躬身侍立在门口阴影里的福安,此刻缓缓抬起了头。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堆着谦卑笑容的脸,此刻却面无表情。
沉着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
他那微微佝偻的腰背,也在这一瞬间挺直了不少。
“奴才明白。”
福安的声音依旧是那副公鸭嗓,但语调却平稳有力,毫无谄媚之意。
“陛下和娘娘只管安坐宫中,这场戏,奴才会让它唱得连鬼神都信以为真。”
说罢。
他对着二人深深一躬,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一股诡异的低气压便以长乐宫为中心,迅笼罩了整个皇城。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宫里宫外。
所有人都说,皇帝陛下因为皇后有孕而欣喜若狂。
但也因此变得草木皆兵,几乎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
长乐宫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
那巡逻的队伍,一波接着一波,简直是人挨着人,连只蚊子都休想飞进去。
宫殿之内,更是上演着一幕幕令人啼笑皆非的场景。
所有桌椅的边角,甚至凸起的门框、窗台,全都被上好的锦缎和软垫包了起来。
御膳房更是鸡飞狗跳。
所有送往长乐宫的食材,都要经过三道检查。
负责的太监但凡看食材长得歪瓜裂枣一点,都要打回去重换。
理由是长得太丑,恐惊扰了娘娘圣胎。
而此时,长乐宫内。
春禾指挥着几个小宫女,正小心翼翼地给地面铺上第三层地毯。
她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后背。
看着眼前这既奢华又处处透着古怪的宫殿,实在没忍住,凑到正在窗边软榻上看书的云照歌身边。
“娘娘,您说陛下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春禾压低了声音。
“奴婢刚才听人说,现在宫外都在传,说陛下为了您和肚子里的小殿下,都快成昏君了。”
云照歌从医书中抬起眼,端起旁边温热的茶水,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昏君?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猎人想要捕获最狡猾的狐狸,总得先把自己伪装成一只迟钝的肥羊,不是吗?”
春禾冰雪聪明,脑子一转便明白了。
“娘娘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陛下设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