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司马这个提议,当真不错。
卫遥想起她以前的确喜欢走街串巷,跟人说话都神采飞扬,骂起人来铿锵有力。最近的她,的确显得太疲惫了。他有必要,送她出去转一转。
当晚,卫遥就与温画缇提起这件事。
起初卫遥说,柳家最近在办赏茶和马球赛,问她想不想去小住几日。
对于是否去柳家,温画缇没有太多的兴致。
她以前虽然很想交朋友,甚至追到别的小娘子身後窜门。
後来她发现,不是一路人终究没法做朋友,她爹爹的官阶太低,她又不断向人示好,她们虽对她鄙夷,却也接纳她,因为她们缺一个茶馀饭後的笑料。
没有人真的把她当朋友。
以至于如今的温画缇,对朋友并没有强烈的渴望。
虽然她喜欢热闹,很想凑赏茶丶马球赛的场子。可柳家没一个人是她交好的,她们说不定还会因为她的家世而看不起她。
温画缇躺在床上,盯着帐顶两只戏水鸳鸯。这世上连水鸭子都能凑成对儿,一块玩耍,她是多麽孤单呀。
她稍一想,便和卫遥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真不去?”
卫遥没想过她会拒绝,不死心地问。“去吧?我正巧有事回京城,带上你一块。你知道的。我舍不得把你留在颍郡。”
一听到京城,温画缇来劲了。长岁被看守起来,无法帮她传口信,只能她自己找程珞相商死遁之事。
正愁想不到法子去京城。卫遥这一趟,可不给她送了路?
温画缇压下惊浪,无所谓的摆手,“行了行了,那就去吧。”
隔日,马车从颍郡离开,驶向京城。
刚抵达京城,温画缇并没有机会能找程珞,只能先由卫遥的人送她去柳家。
即便是去柳家小住,那也是摆脱他。温画缇高兴不过片刻,卫遥就摸摸她的头安抚道:“你且安心住几日,为咱们大婚养养精气神。别怕,我每日傍晚都来看你。”
温画缇:。。。。。。
每天都来看,她怎麽更不安心了。
或许是柳司马提前打招呼的缘故,她进入柳家,不仅没受到太多为难,反而被柳家的女眷热切招待。
柳司马的娘子不仅为她安排住处,还告诉她,“缺了东西可定要让人回禀,不要胆怯,我们柳家会尽心照料娘子。要是哪个丫鬟婆子怠慢于你,尽管和我说,我帮妹妹好生管教!”
温画缇感激地谢过柳娘子。
在柳娘子的照料下,这几日她在柳府待得简直舒心。
她赏过茶宴,和一衆爱说笑的女眷在沁心园,半天就品尝上百种茶。温画缇还去看了马球,如火如荼的战况让她激动,前几天积攒的哀愁气倏尔消散。
至此之外,温画缇还借柳家丫鬟的手,把信送到程珞手中。
她担心信的事被卫遥查到,并不敢多提。只问了程珞,范桢有遗物要交给他,如若有需,请来自拿。
程珞是个聪明人,甚至不用多说,他看见这封信就能明白她的意图。
午後,温画缇在茶亭中歇息。
柳娘子本与她作陪,突然有客要来,不得不先行离去。
于是,温画缇便自己在亭子里看荷花。
她看得正出神,突然荷花池边有人经过。那人的穿戴她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温画缇再一看,差点呼出声。冤家何处不相逢,此人不就是董玉眉吗?
荷花池离亭子并不远,董玉眉很快也注意到她。
董玉眉看见她就火大,想起自己遭她算计,才被范家贱辱休弃——那天她在自个儿屋被人弄晕,再醒来时,已经被喂下情药。
不仅如此,下药的人丧尽天良,竟绑来米店的夥计“吴定”跟她关在一屋。此人算得刚刚好,她正因情药与奸夫颠鸾倒凤,她的婆婆和族老却在此时赶来,活生生撞见她掩饰良久的奸情。
这个家,能做出这种事的不就剩下温画缇吗?必是知道她和吴定有奸,才用下三滥的方式,把事做得这麽绝。即便这事不是温画缇亲手所做,跟她也八九不离十。
如今自己的凄惨境遇,都该怪她!是她做的局,董玉眉恨死她了。
董玉眉此刻看见人,哪能轻易放过。
她登时爬上亭台,盯着温画缇:“你如今春风得意又如何,他就一定会娶你吗?你大抵还不知道吧!尤家和卫老太君有姻亲之意,尤家还要上书求圣上赐婚。等到圣上一赐婚,还有你什麽事?他要是真喜欢你,早三书六礼把你擡回家,还至于这麽无名无分养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