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朗在院子里坐着,面前摆着画架和笔墨。
在院子的正中摆放着一张美人榻,上头躺着一个身穿纱衣半遮半露的女子,正眉眼含笑地看着叶明朗。
玉清松一脚踹开大门的时候,叶明朗的身上都还挂着一条粉色的丝绦,脖子上也带着刺眼的红色口脂。
这么一幕落入眼帘,但凡不是个瞎子,谁见了心里还会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玉清松哪怕是早就知道这里藏着怎样不堪入目的场景,可当真的亲眼看到这一幕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气到浑身发抖。
他竭力压下胸口不停翻涌的怒火,缓缓把怀中已经吓得险些晕死过去的小娃娃放在地上,死死地盯着惊慌失措脸色大变的叶明朗,一字一顿地说:“叶明朗,你心有所属另有一家,这本该是值得恭贺的好事儿,可你蓄意隐瞒自己已有子女妻子,这又是几个意思?”
“来定北侯府求娶的人是你,在我父亲面前信誓旦旦立下誓言的人也是你,可如今在此背着人享受天伦之乐的,也还是你。”
“世人都说叶家门风清贵家中子嗣争气,可满门俊秀人才的叶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且不说你是否对得住自己说过的话,你也该好好想想,自己是否对得住叶家长辈的教导,就你这样的货色还敢称自己为叶家最出色之人?你也配?”
玉清松语速飞快地把叶明朗骂到面色惨白。
哭着跑到他脚边的小娃娃见状似有不满,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就扯着嗓子冲着玉清松喊:“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说我爹?!”
“你再敢胡说,我就让人打死你!”
“打死我?”
玉清松满是讥诮地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爹,你问问他敢不敢动小爷一根头发!”
“小爷是定北侯府的小侯爷!就算是你爹见了我,也该行礼问安!”
“你们算什么东西?!”
随着玉清松的怒吼声落,尾随而来看热闹结果被看到的一切吓得纷纷噤声的百姓也七嘴八舌地开了腔。
“啧啧啧,伤风败俗。”
“那可不,人家堂堂侯府嫡出小姐,嫁王公贵府都是门当户对的,嫁叶家本就是下嫁,不好生珍惜就罢了,还作出这种幺蛾子,见好不知好的糊涂胚子。”
“谁说不是呢?能得定北侯的青睐将女儿下嫁,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福气,叶家公子还是厉害,放着名门闺秀不屑一顾,反倒是跑来这不知名姓的小门小户里偷香窃玉,这居然是叶家出来的人?”
“丢人现眼,叶家名声清贵了一辈子,这下算是彻底毁在这不肖子孙的手里了。”
…
门外接连响起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早已吓得完全呆住的叶明朗只觉自己像是在大庭广之下被强行扒去了衣裳,难堪到恨不得直接挖一个地洞把自己塞进去。
看到玉清松似乎是要走,他心中大呼不妙慌忙追了上去:“小侯爷,你听我解释,我…”
“滚开!”
玉清松反手一甩直接把人甩了出去。
叶明朗是个文弱书生,诗词歌赋比玉清松强了不知多少,可若论力气大小和打人的本事,再多来几个捏在一起,也不见得会是玉清松的对手。
注意到他似乎还想追上来,武艺相对更佳的秦元宝直接冷着脸迈步上前,在叶明朗扑上来之前飞起一脚正中胸口,直接把人踹得飞了出去。
看到叶明朗狼狈得像个滚地的驴屎蛋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秦元宝面上多了一丝讽刺,抱着胳膊说:“活该。”
“不打你儿子,不是看在叶家的面子有多大,也不是怕打了叶家的嫡长孙会被报复,而是懒得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崽子计较,但是叶少爷,你可就不一样了。”
“不想挨打的话,最好就识趣点儿少废话,不然今儿不打碎你满口的牙,我俩今日就算是白来了!”
秦元宝的威胁字字到位,只要是个脑子清醒的,这时候都不会再贸然冲上去了。
可叶明朗不敢不冲。
不用别人多说,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办的事儿犯了多大的忌讳,也知道一旦放玉清松回去把这事儿说出去,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疾风骤雨。
哪怕知道自己凑上去得不到任何好脸,可他却别无选择。
在叶明朗再一次扑上来的时候,玉清松和秦元宝在无人可见之处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以一种极其相似的动作缓缓吸气,而后就是一场被在场百姓热议了许久的笑话。
曾经的叶家才名兼备的少爷叶明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生生被玉清松和秦元宝这两个半大少年堵在院子里狠狠地打了一顿。
在一旁看着的下人心里着急又不敢上去阻拦,一旦有人伸手,玉清松张嘴就喊:“我爹是定北侯,我是定北侯府的小侯爷,你们谁敢拦我!”
玉清松喊出了无人可挡的声势。
秦元宝闷声不作响,拳拳到肉脚踢不空,身体力行地诠释了暴打二字的含义。
等两位少爷勉强消气的时候,叶明朗被打得已经看不出人形了,再寻不出分毫在人前的风度翩翩,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样子,跟街上半死不活的乞丐也没有差别。
盘算了两日终于如愿以偿撒了一把火的玉清松喘着粗气踩中叶明朗因为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的手指,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叶明朗,别再让小爷看见你。”
“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玉清松和秦元宝前脚堵住叶明朗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暴打了一顿没多久这个消息就顺着风传遍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