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微微低头,歉意显得十分恳切。
菲那恩闻言,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紧绷的心弦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真诚的歉意轻轻拨动了一下。
那双清澈的鸢眸里,他找不到丝毫伪装的痕迹。
对方……似乎真的在为那冒犯感到懊悔?不是虚伪的逢迎,不是嘲讽,不是恐惧,不是忌惮……这种歉意让他感到一丝茫然无措。
“不……”他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摆手,“没…没关系……”心底那点因被陌生人类冒犯而生的怨怼,竟奇异地消弭了几分。
“那真是太好了。”太宰治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仿佛卸下了一个负担。
事实上就是如此,太宰治很清楚怎么做才能被喜欢,也能轻松做到这个事。
“这里是港口黑手党的医疗室,你伤得很重,但我们拥有横滨最好的医疗资源,你的自愈能力也非常强。”太宰治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安抚,“中也……就是那个暴躁的小矮子,他出手是重了些,但当时情况紧急,他必须确保在场所有人的安全。”
“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他将中原中也的责任轻描淡写地带过,重点强调“保护他人”和“情势所迫”,听起来合情合理,无可辩驳。
菲那恩本就不善深思那些弯弯绕绕,闻言只是略作思索,便接受了这个解释,“这样啊……”
“至于你的衣服……”太宰治闻言,笑容不变,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又略带歉意的笑容,“送来时破损严重,沾满了血污和灰尘,实在无法再穿了。”
“医疗队的人笨手笨脚,我就自作主张帮你换了这件干净的浴衣,主要是为了避免伤口感染,也让你能舒服些休息。”他解释得流畅自然,理由充分合理,仿佛完全是出于关切和实际需要,“希望这没有让你感到不适或冒犯。”
太宰治诚恳的道歉、合理的解释,以及此刻展现出的全然无害的善意,像温暖的潮水,轻易冲垮了菲那恩最初的戒备与疑虑。
衣服换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菲那恩君,”太宰治的声音放得更轻缓,带着一种设身处地的真诚,“我们无意伤害你,相反,我们看到了你非凡的价值,强大的自愈力,独特的‘血族秘术’……”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带着一种仿佛真心为菲那恩忧虑的神色,“这个世界,尤其是横滨的夜晚,充满了危险和未知,像你这样……独特的存在,独自一人,没有根基,没有身份,甚至连维持生存的基本需求都难以保障……”
“……很容易成为各方势力觊觎的目标,或者陷入比拍卖场更棘手的麻烦,那件事,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预兆。”
菲那恩的指尖在毯子下微微蜷缩。
食物……这个人类精准地戳中了他最深的忧虑,饥饿感暂时被压制,但是身体虚弱也绝对少不了需要补充血液。
太宰……似乎真的在为我着想?这个念头让菲那恩感到一丝陌生的暖意。
太宰治敏锐地捕捉到那丝微弱的动摇和悄然升起的信任感,继续用他那极具说服力的声音说道:“港口mafia,能为你提供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我们能彻底抹去拍卖场事件的所有痕迹,为你创造一个全新的、体面的身份——。”
“在这里,没人知道你的过去,没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充满诱惑力,也带着真挚的邀请:“我们会提供你需要的一切:安全的住所,稳定的食物来源,甚至……一个融入这个世界、找到归属感的机会。”
“菲那恩君,你难道你不想在一个新的地方,找到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吗?”太宰治的声音放轻了些许,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我们,港口黑手党,可以成为你新的起点,新的依靠哦。”
“归属”与“家”——这两个词如同带着魔力的钥匙,瞬间打开了菲那恩尘封的心门,精准地刺中了他灵魂深处最柔软、最渴望的角落。
太宰治的话语编织成一张温暖而华丽的网,层层包裹而来。
他描绘的景象,正是菲那恩在漫长孤寂岁月中求而不得的幻梦。
他习惯了独行,但“家”这个字眼,如同伊甸园里最诱人的禁果,让菲那恩早已麻木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一股混杂着渴望、迷茫与微弱暖意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底悄然翻涌。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和、言辞恳切、似乎真心关怀他的太宰治,一个更隐秘、更强烈的念头在心底扎根:加入他们。
加入他们……似乎真的很不错……
而且,这个太宰治……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一定要得到太宰治,将这个特别的人类,变成只属于他的血仆。
那将是何等美妙的生活?